你父几十年的交情,不必瞒着。” 楚贤当然不信柳贺真是来考丁氏族学的。 柳信还在时,楚贤与他交情颇深,自是清楚柳信的本事,楚贤去柳家退亲时,为了防止欺少年穷的事发生,他也曾试探过柳贺的学问,真可以用不学无术来形容。 何况丁氏族学不在这一条街上,跑到楚家这条巷实则是绕了远路。 柳贺自然是说家中没有困难,哪怕有困难,让他找楚贤帮忙也不可能,可楚贤却表现得更加热情,甚至派了家中仆役领着柳贺去城中店铺找一份伙计的活儿。 楚贤说话时,柳贺也在观察着对方,却见楚贤脸上有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柳贺好不容易才脱身,他虽不清楚楚贤内心真实的想法,却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毕竟楚贤自己做过贼,就把旁人都当成贼。 回家之后,柳贺也未与纪娘子细说,说了他娘恐怕又会伤心。 第二日,柳贺去丁氏族学看榜。 去年丁氏族学一共录了十一人,今年人数却陡然升至二十人,考中的自是一脸欢喜雀跃,未考中的则一脸沮丧。 柳贺自上往下看,在第十七名那一行上,赫然看到了七十七号、丹徒县下河村柳贺的信息。 他不由攥紧了手指。 终于,可以开始他考科举的第一步! 第15章 入学 柳贺出发的这一日,春寒料峭,连续多日的阴天却终于放了晴,家门外的柳树抽出了嫩芽,在江风吹拂下,冬日的萧瑟景象已尽数散去。 “在族学中要听先生的话,要记得吃饭。” “好好读书,家里的事不用你挂心。” “钱若是不够了,托你纪叔来家里说一声,娘找人给你带过去。” 柳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纪娘子心中自是有不舍,却没有表露在面上,她将柳贺的行李收拾好,要盖的被子、衣物鞋袜,还塞了些果干蜜饯,鼓鼓囊囊塞满了一个布包,柳贺则将自己平日常看的书收好,没写完的纸小心翼翼地夹在书中。 纪娘子已将一小包银子缝进柳贺里衣内衬里,另外又将一些碎银和铜钱塞进柳贺手里:“在外不同于在家,贺哥儿不必太过节省。” “娘,我平日都在读书,花不了什么钱的,你给自己留一些。” “家里有,娘够用的。”纪娘子伸手,轻抚着柳贺的头发,“我儿真的懂事了。” 柳贺要去城里读书,家里只剩下纪娘子一个人,他只能托几位族老和本家几位亲戚帮忙照看一二,幸亏纪娘子的身体已经逐渐好了起来,不似去年那般病恹恹的。 “娘,我走了。” 柳贺将包袱背在身上,出了院子回头看,只见纪娘子扶门张望,平素就不够粗壮的身影显得更单薄了。 柳贺将包袱放下,又蹬蹬跑回去,将纪娘子一把抱住:“娘,我出门了,我一定好好读书,给娘考个状元回来!” 纪娘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柳贺的话眉头舒展开了:“我儿尽力就好。” 纪娘子真不求柳贺考个功名回来,她亲眼见证过柳信为了考科举吃了多少苦,也见证过旁人一朝得势后的世态炎凉,柳贺眼下是读书上进了,可纪娘子却想起他去年生的那场病。 没有什么比柳贺好好活着更重要。 …… 柳贺到村口的时候,纪家父子已经在等着了,和上次一样的进城路线,路略有些颠簸,柳贺坐在马车上,视线里一排排村屋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路两侧的山并不陡峭,可在这小小的马车里朝上张望,山仿佛映在云中一般,若是再站得高些,北面的长江也会尽收眼底。 入了城,四周便瞬间鲜活起来。 镇江府是整个南直隶的交通枢纽之一,同样富庶非常,城中客栈饭馆布料店一应俱全,人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