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昭蘅望着那双盈满雾气的眼睛, 忽然就落下泪来。 她认得那双眼睛,无数个深夜里,他都饱含温柔看着她。 她记得那双眼睛,这段时日以来,她没有一日不思念他。 春日的风微暖, 冰凉的泪水在脸颊上缓缓淌过、蜿蜒。 “殿下。”她嗓音里带着些哽咽。 李文简眸中水雾越积越深, 他抬步努力地朝昭蘅走去,殷红的血迹浸透头巾,立刻渗出大片褐色的血迹,整个人也无声地委顿在地。 “殿下,李文简。”昭蘅忽然大声地喊他,“你看着我。” 李文简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本是耷拉着头, 听到她的话,动作缓慢地抬起手, 用指腹揩着她眼角的泪痕。 昭蘅扑过去, 紧紧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不在的时候,他们都欺负我,逼我, 你快点好起来给我撑腰。” 李文简抬手的动作是那么艰难, 仍是努力地触碰她眼底莹润的泪珠, 只是动作多了几分僵硬,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很厉害:“好。” 昭蘅哭声更甚,紧紧抱住他,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压抑许久的悲伤绝望在这一刻终于得以宣泄,眼泪大颗大颗砸落在李文简肩头。她不敢去想,如果他还不回来她要怎么办? 她深知人世无常的道理,从小到大已经历无数次生离死别,可这一刻抱着他,她才知自己究竟有多怕。 李文简偏过头靠在她怀中,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淡香。他合上眼,用所有的力气,对她低声说:“阿蘅,我不骗你。” 昭蘅听着他大口地呼吸,知道他现在定然忍着巨大的痛苦,她靠近他耳边,声音轻哑地说:“那你先睡一小会儿,好不好?” 他靠在她怀中,没有回应。 昭蘅一动不动在地上坐了半晌,然后反应过来,带着哭腔向外喊:“牧归,谏宁,来人啊。” 门外候着的人立刻冲了进来。看到李文简倒在地上,急忙将他扶起送回寝殿。 昭蘅就着莲舟的手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快步跟了过去。她正要入内的时候,牧归站在门外,往她面前一挡。 昭蘅抬眼看他:“牧归,什么意思?” “殿下的脸在别院受了伤,方才有吩咐,他医治的时候,让娘娘不要在场。”牧归顿了顿,才又继续说:“怕吓着您。” 温暖明亮的光影里,昭蘅的眉眼静若秋水,白皙的面颊因为刚哭过而透出一点薄红。她垂下手,紧攥着裙子的布料,轻轻点了下头。 李文简是冰雪濯洗过般洁净的人,想必他也不想自己看到他最不堪的一面。 所以,她不强求。 “我不进去。”昭蘅隔着珠帘眺望里面忙来忙去的诸人,吸了吸鼻子说:“我就在外面等他。” 牧归点头往内走去。 二十多日精神极度紧绷,昭蘅的意志力已经支撑到了极限。知道那人已经回来,就在一墙之隔的榻上睡着,她的心暂且放下,让莲舟扶着她在软榻上坐下。 她只想暂时靠一靠歇一歇,以为自己还会睡不着,毕竟太医还在隔壁给李文简治伤。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真的睡着了。 只是睡得不怎么踏实,一直做着昏昏沉沉的梦境。起初梦到在村子里的事情,后来又开始梦见李文简,也梦到他不在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最后,她还梦到李文简躺在她怀中,脸上沁出汩汩鲜血。 “殿下!”她吓得冷汗涔涔,一下子惊醒坐了起来。 她怔怔地发现天色已经全黑了,屋子里只有一盏摇曳的灯火。 “阿嫂醒了!” 是李南栖的声音。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