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桌案前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神情晦暗不明。他拨弄着手里的串珠,突然提着唇角笑起来,道:“嗯,是该恭喜,毕竟是朕第一个孩子。不过,宰辅大人这声祝贺也未免太没有诚意。” 我在批改公文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梁宴,他戏蔑地挑着唇,像是在等我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是臣考虑不周了。”我的手停顿在空中,丰盈的墨水从笔尖滑落,掉在我刚批复好的公文上,晕染成一片黑色。我不动声色的换了一张纸,扭身冲身后的仆从道:“去找管家,让他去库房里,挑一尊最好的玉观音拿来,当做是我送给陛下的贺礼。” “玉观音皇宫里多的是,没什么稀奇的,就不必给我了。”梁宴冲周围的仆从们挥了挥手,吩咐了一句“都下去吧,朕要和沈大人谈事情”,就踱着步子走到我身边,倚在我批公文的桌旁。 “沈宰辅觉得朕是缺钱还是缺物,会稀罕你一个小小相府拿出来的玉观音吗。” 其实沈家从前是武将世家,到我这一代才从了文,府库里世代流传下来的好东西不在少数,梁宴就是要些奇珍异宝,我也不是拿不出来。但我看着梁宴环着手,似笑非笑盯着我的样子,就知道这狗东西不是来要贺礼的,是早就想好了让我答应他些什么。于是干脆放下笔,直视着梁宴,反讽道: “陛下要什么不妨直说,便是要拿小殿下换臣手里的虎符,臣也是能考虑答应的。” “怎么,嘲讽我拿孩子当筹码,要分你权?”梁宴坐到桌上,把我批的公文扫开,弄得一团乱,俯下身单手撑在桌子上,以离我极近的距离笑道:“想多了沈大人,我那么相信你,区区一个虎符,给你了就没想过再要回来。” 我一把推开故意在我脸上吹气的梁宴,往后倾了倾身,垂着眼漠然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梁宴勾起半边唇角,不怀好意的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舔了舔唇缝,伸手捏住我半边耳垂,在我耳边低笑道:“我想要的东西,哪一次你是真心给过我的。不过不要紧,宰辅大人的身体永远比嘴上诚实。” 我咬着牙,正准备拿起桌上的书册给梁宴一巴掌,梁宴就直起身,退到我能容忍的安全距离里,懒洋洋的一挑眉,继续道: “不需要什么物件上的东西,这孩子既然贵为我的长子,自然也要替我弥补弥补遗憾。从前我没那个福气进皇子学堂,让你做我的侍读,如今我有了皇子,那就请沈大人做他的太傅,替我了了这一桩憾事吧,如何?” 我抬眸去看梁宴,他懒散地倚在书堆上,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垂着眼,叫人看不出情绪。 但我知道,梁宴没说谎。 他是真的很遗憾。 许是答应了梁宴做皇子太傅的事,一连几天,我下朝的时候路过朝晖堂,总忍不住站在当年那面宫墙面前多看几眼。 梁宴登基的时候并无子嗣,如今的朝晖堂里,都是一些皇亲国戚的孩子,破格准许进宫读书的。我站在墙边看了没多大一会,就有下了课业的孩子结伴跑出来,一团一团的看着煞是可爱。 我刚笑着和几个奶里奶气同我打招呼的小孩说了两句话,就感到肩上一沉,侧脸一看,梁宴往我身上披了件披风,站在我旁边扫了眼面前的小孩,对我说道: “我说这几天你怎么下了朝就没踪影,原来是跑来这儿了。怎么,我们沈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喜欢这些蹦蹦跳跳的小鬼了。” 这些孩子怕是被家里大人耳提面命不能得罪皇帝陛下,一看见梁宴来了就急忙作揖告辞。我轻啧了一声,带着抱怨和一点我都没意识到的责怪去看梁宴。 梁宴朝我一摊手,无辜道:“他们自己要走的,我可没赶他们。” “还不是因为你喊他们小鬼。”我刚柔声跟孩子们说完话,腔调一时没改过来,说完后意识到不对咳了两声,又改口问道:“陛下找臣可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一个人批那些又长又难读的折子实在是太没意思了,来找宰辅大人一起。”梁宴伸手揽过我的肩,加厚的披风被他一拥,热度瞬间涌上来。不过我并不贪恋温度,伸手就把梁宴猛地推开,拢着披风面色不佳的甩手就走。 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的动静,我又不耐烦的回过身去,冲站在原地往这边望的梁宴喊道:“走啊,你折子不批了。” “批。”梁宴倚着墙笑了一声,几步就走到我跟前,把我压进披风里头发拨出来,笑道:“走吧。” 那是我为数不多耐着性子容忍梁宴的时光,也是我难得和梁宴和平共处的时光。有时下了朝闲来无事,梁宴会拉着我去织衣局给皇子挑衣服,我回府路过集市的时候,也总会买些小孩子爱玩的物件。 那时候我因为愧对萧嫣和一些别的原因,对这个孩子的降世充满了期待。我总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