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顾红星这样一说,冯凯才想起来,一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各地才开始大力推行火葬。在此之前,只是提倡火葬。如果社会主流殡葬方式是土葬,就不会有殡仪馆工作人员半夜去拉尸体的情况出现了。因为即便有人去世,也是停放在家里,即便此人要求火葬,也不会大半夜就拉走。 “那就好办了。”冯凯眼珠一转,说,“如果是这样,至少晚上不会有人在火葬场值班了。” “你是说,我们晚上过去?”顾红星有些犹豫。 “随便你,你要是去的话,我陪你去。”冯凯摊了摊手。 顾红星想了良久,像是下决心,捏了捏拳头,说道:“那行。” 两个人在宿舍里待到了天黑,冯凯拿出一个手电筒,和顾红星出发了。 当然,在这个过年期间,路上没有什么便车可以搭,他们俩也没有交通工具。虽然公交公司已经恢复运营了,但在这个晚上八点多钟的时间,也没有了末班公交车,去火葬场还是得靠“11路” (2) 。火葬场在市郊,好在当时的龙番市并不是很大,两个人走了个把小时也就走到了。 其实最后的两公里路,越走越黑,甚至连路灯都没有了。到了最后五百米,水泥路也到了尽头,只有黄土路面。两个人只能靠着手电筒的微弱灯光,小心地踏着那些已经稍干的黄土,一点点向前移动。 在月光当中,眼前的建筑物以黑影的形式呈现在他们的眼前,显得有些诡异。 陶亮去过不少次他那个年代的殡仪馆,但是眼前这个地方之所以叫火葬场而不是殡仪馆也是有道理的。建筑物的陈列很简单,巨大高耸的砖砌烟囱下方,是一排破旧不堪的红砖平房。平房的前面用铁栅栏包围,形成一个小院,铁栅栏的外面是因为冬季而干枯的灌木丛。这么粗犷而简单的建筑风格,实在是看不出“仪式感”在哪里。 走到了铁栅栏的旁边,他们二人闻见了奇怪的味道,说不清是一种腐臭,还是一种烧焦的气味,这让顾红星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别怕,我们共产党员是无神论者。”冯凯晃了晃铁门上拴着的链条锁,说,“这么矮的栅栏,上个锁有啥用?不过,既然上锁了,那是在告诉我们,这里面没人。” 说完,冯凯一个跳跃,就翻过了铁栅栏,然后拉了顾红星一把,把他也拉进了小院。 “你这手上全是汗,这大冬天的,你热啊?”冯凯嬉笑道。 顾红星有些不好意思,说:“走路走的,是有点热。” “杂物间在哪儿?”冯凯站在小院里,看着眼前的一排平房,问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