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到让他无地自容。周围只有黑暗和喧哗,甚至没有李妤非。这黑暗和喧哗一会儿将他吞噬,一会儿将他排斥。他没有管,只是哭,哭得理所应当,哭得莫名其妙。 不知哭了多久,左汉露出那双略微红肿的眼睛,问李妤非有没有兴趣到小金湖听他讲故事。李妤非点头。左汉又找涛哥要了两瓶石库门带走。 “你可以想象那种两小无猜发展起来的爱吗?那无关一个人是否好看、性感、有钱,甚至无关她的学识和人品,就是一种非常纯粹的喜欢,像山里的空气一样透明和自然。”左汉呆呆望着小金湖跳跃的波光,这水面的眼睛看着满天眼睛一样的星辰。 李妤非没有答话,她知道左汉并不是真的期待她说点什么。她看见左汉打开一瓶石库门,不顾已然浓重的醉意,像喝啤酒一样对着瓶口豪饮。她相信,只要自己不阻止,左汉打算一人把这两瓶全都喝掉。 “她叫迟嫣,很美的名字,不是吗?可是和我后来认识的那么多姑娘相比,她的长相并不算出众。她是我爸同事的女儿,我们从小在一个院里长大。因为我妈,我三五岁就开始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而她却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学,她爸妈只想让她学玩。女孩发育得早,我好长一段时间个子都比她矮。被院里其他孩子欺负了,她就会挺身而出保护我。我一直觉得她挺厉害的。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心里就种下了依赖她的种子。” 左汉叹口气,对着瓶子咕噜咕噜喝了好一会儿,继续道:“后来我长得比她高了,她也意识到自己是个姑娘,越来越爱美,也越来越矜持。我就发现其实我也应该像她保护我一样保护她,哪怕只因为别人占了她的座位,我也要挺身去和那人吵架。每次能帮到她,我就会很有成就感。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她,但那种感觉更像是兄妹。我真正有不一样的感觉,是在中学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到高中,这种情感越来越强烈,但我们很默契,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我们给彼此加油,相约考到同一个城市,我们都知道那之后的故事会怎样发展,我甚至想好了第一时间要对她说的话……” 说到最后一句,左汉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滞塞、厚重而艰难。他的目光依然定格在小金湖若无其事的湖面,却精准地抓住了放在身边的石库门,毫不犹豫地喝起来,喉结的滚动,像是对过去每段时光的一个痛苦注脚。 “后来,迟嫣不在了。她走后,我对所有感情都非常抗拒。但我却同时开始放纵自己,经常出入酒吧。我想让所有人知道,其实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可谁又知道,我只不过想找个热闹的地方,击败自己的孤独感。”这时,左汉的脸上已经悄无声息地挂了两行泪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