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崇站在卡座边缘,去扳蒋今明肩膀,试图将这个烂醉如泥的人扶正—— 他毛衣上有啤酒渍,从衣领沥沥拉拉直到胸口。 左半边脸颊因为长时间贴着桌面,压得有些红,细看还有桌布的纹路。 蹙眉闭着眼,被史崇这么一弄,下意识想要挣脱,三两下脑袋啪唧又垂下去,磕在桌面。 “我操,你这是喝了多少啊大哥?” “喝了不少呢。” ——身旁传来声音,史崇这才注意到同桌的女士。 她看上去三十来岁,穿了一件劣质的黄色皮草,里面的抹胸裙半露,正手撑下巴看着两人,眨眨眼道:“他喝了不少呢,酒钱谁结呀?” “……你谁啊?” 女士优雅地指指吧台,顺手和酒保打了个招呼。 史崇暗自吸口气,无奈地往衣兜里摸,问道:“多少钱?” “给你个吉利数,880。” “多少?!” “880。”她笑着比划。 史崇动作僵在半空,然后猛一推浑浑噩噩的蒋今明,叫道:“你他妈喝什么了!黄金啊!” 蒋今明被他这么一推,险些吐出来,哪里还能回答。 “他喝了什么酒这么贵啊?”史崇不敢再去动他,看向满桌的酒瓶子,“就啤酒啊?” “但我陪他喝了一晚上呢。”说着手搭上了蒋今明的胳膊,稍微用力掐了掐。 史崇这才反应过来,真他妈好气又离谱,表情一垮,说:“你可真行,这钱你自己付。” 蒋今明感觉到有人碰自己,不耐烦地挥挥胳膊,醉眼惺忪地聚焦了半天,吐出几个字:“喝我酒了。” “废话,人家陪你喝,还他妈要钱呢。” “我又没让她陪……不是这谁啊?” 他好像找回点理智,撑着桌子想站起来,结果腿一软,歪歪斜斜地又瘫那儿了。 歌厅灯光昏黄,不远处灯球在闪,蓝蓝紫紫晃过蒋今明的脸—— 头发好久没理,遮住利落的眉毛,往日里小干部的古板劲儿被削弱,显得有些不同。 那位女士瞧了瞧,探过身去拍了下他的脸,笑说:“你俩谁付钱?不付的话留这儿打工也行。” 蒋今明忽然就炸毛了,酒劲窜上头。 他弹簧一般往椅背靠去,嘴也瓢了,总算逮到个发泄口,胡乱叫道:“我他妈半年后给你打工好不好!你等着!哎!等着!半年之后我人,没,了!” 然后边喊边往后仰,手在自己胸前乱摸,可能是忘了穿着毛衣,还在找夹克口袋:“我给你写欠条,半年之后还你,多少钱……别 880,8800 好不好?!诶我钢笔呢,我钢笔——” 伴随着尾音,哐当一声。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