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下意识喊车夫停下,想要下车去捡帽子。 得了钱的孩童机敏,想从出手大方的陶湘这再得一份赏钱,率先屁颠跟在遗落的帽子后边追去。 可惜高桥两旁是铜铁制的镂空栏杆,再无别的什么遮挡物,女士帽就这样被大风吹着落到了桥下的码头边上。 那里都是些蛮干的穷苦力,每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破落与贫瘠,浑像是淤泥地里出产的烂泥。 乍见到天上落下一顶精致芳香的女人帽子,顿时就有人哄抢起来,周遭离得远的工人们得不到,不禁停下手中的活计,仰面往桥上看去。 而下了车的陶湘正攒紧手包站在桥边上往底下探看,没有了宽帽的遮掩,她年轻漂亮的娇容彻底展露,纵使不施粉黛,依旧肤白得如刚开了壳的贝母,貌美无暇。 宽帽几经争抢,最后被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眼疾手快地抢到了。 陶湘略站了站,见自己的帽子被人捡走,也无意再费力气去讨要回来,她用帕子半掩着颊面,没有细看那些粗糙汗臭的苦工们,转过身坐上车继续前往公使馆。 权当丢了帽子的陶湘没有发现,就在她站着的档口底下,有个身量挺拔的男人戴着顶旧帽笠,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另一边,抢到宽帽的男子将帽子翻来覆去看了看,喜滋滋地想要送给自己的妹妹。 这年头法币贬值物价奇高,因而风气不太好,他同样顶着只破渔笠,没抬头关注桥上的失主,俨然是打定主意想要私藏下来。 徐谷抹了把下巴处的汗,又闻了闻手中的女帽,搡着边上一起站着卸货的顾山,语气里颇夹带几分得意:“阿山哥,你看这帽子跟新的一样,还香得很,给小妹带正合适!” 他将本该属于陶湘的帽子递到顾山跟前,又贼兮兮说道:“剩下的几箱货我来搬吧,你快帮我拿去船上给小妹,她一定喜欢……” 徐谷同沉默寡言的顾山说话间显得分外熟稔,说起来双方之间的交道还不一般。 自小相依为命的徐家兄妹俩有一条旧船,常年用来输送各地的货物,以此做些运输载人的小买卖。 至于孤身一人的顾山则是在年前加入的他们,彼时他脸上被火燎过的伤疤严重可怖,英朗俊毅的面容不再,周身还萦绕着一股独悍孤鸷的气质,任谁看了都胆战心惊。 原本两方也不认识,但顾山凭着一身的好功夫,在坐船时帮忙教训了成心想要赖徐家兄妹款账的货主。 他对兄妹俩有恩,在他们的几番邀请下,就这样留在了船上,南来北往一直到现在。 徐谷拿到女帽后讲两句话的功夫,只见顾山眸光似鹰隼,径直往桥面上盯瞧,如同在确认着什么,可看在外人眼里,却像是被摄了魂一般。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