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痛哭也就那一阵儿,只要回头孔妈以弥补的方式给她道歉,她就又开开心心的。照样前后围着她。 孔妈也知道自己不对,可这脾气就是改不了。怒急了耍无赖,没办法,这辈子就这样了。 经常半夜她窝在孔爸怀里看 vcd,孔爸絮絮叨叨地跟她说,要她脾气收着点,不然会吓到孩子们。她总是敷衍着:知道了知道了。孔爸还要说什么,她就手捏他嘴不让他说。孔爸也没办法,总是无可奈何地佯装咬她。俩人闹着闹着就吻一块儿,孔爸抱着她就回卧室了。 奶奶要看见这一幕非得膈应死。她说什么也看不上孔妈的不安分和孔爸的服帖。她嫌孔爸一脚跺不出个屁。尤其在孔妈去了管材厂工作,家里照顾孩子煮饭的重担落在他肩上后,她出门跟人聊天都是我大儿子怎么怎么样……缄口不提小儿子和闺女。 说到闺女孔玲,又是她的一块心病,她们娘俩有十年都不怎么往来了。偶尔红白喜事必须来往,她就杵那儿只跟她爹说话。她就想不通,有些事是她跟她爹一块决定的,她凭什么就恼自己?有时候想想气,也越气越委屈,心里委屈着委屈着就会朝她家去。 她到她家也不进门,孔玲也从没邀请过她进门。她就倚在门口伸头朝屋里瞧,倘若瞧见屋里头乱七八糟,就阴阳怪气她邋邋遢遢。孔玲就回她,那您还杵这儿?我一文盲当然没您那在文化厅的大儿子家里干净。 这时她就又老话常谈:你大哥苦啊,下放北大荒那十年多苦啊,好不容易回来都不成人形…… 孔玲开始烦了,回卫生间洗墩布,然后挨个房间拖地,晾她自个在门口自拉自唱。 奶奶说多了嫌无趣,想她一个人拉把俩孩子不容易,大声问她:毓真毓凡还没下学呀? 孔玲在里屋拖着地回她:您是找不来话了?没事您赶紧回吧。 奶奶又想到些前尘旧事,又忍不住开始絮叨了:当年不同意你嫁,你不吃不喝死活要嫁,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说着影见孔玲拎着墩布出来,她忙转个身就回了。 孔玲丈夫消失了八年。八年前他说去南方谋生路,此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奶奶到家锅里煮的粽子也好了,她先捞出来几个晾晾,随后装个袋子去了前街的初级中学。没多久学生下学了,她紧盯着校门口,等瞧见毓真出来就喊她,一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小姑娘荡着马尾朝她跑过来,喊了声姥姥。 奶奶把袋子里的粽子给她剥个,问问她跟毓凡的学习怎么样?见她拿着粽子吃,又从贴身兜里掏出一个旧手帕,左掀开一层右掀开一层,上掀开一层下掀开一层,先露出上面一毛二毛五毛的毛票,她拨开那些小毛票,仔细抽出了两张五块,朝她千交代万嘱咐:记得给毓凡一张,你们姐弟俩买文具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