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岂不是让儿子无地自容吗?我们兄弟三人向来关系就好,在长宁出生以后,二弟三弟几乎都是把他当做亲儿子一般对待的,但凡去了镇上,只要口袋里还有两个余钱,都不忘给长宁带些好吃的或者小玩意儿回来。 您这么说,难道是认为我就是那种沾了儿子的光以后,就不认兄弟的人了吗?您和娘养了我这么多年,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难道还不够清楚吗?怪不得人家都说,银子是祸乱之源呢,咱们家这还没真真切切地见到银钱呢,就要开始互相猜忌了吗? 您要是不信任我,这样,等到约定好了的后日早上,我让长宁去客栈跟齐公子把契约撕毁掉,这门生意咱们家不做了还不成吗?反正也还没在官府那里过明路呢。”周大新说着,是真的有些伤心了。 对此,周长宁倒是能够理解一二,时下本就讲究孝道,不孝敬父母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会被人唾弃的,在村子里,一户人家如果分家后,当爹娘的不和理应养老的长子一道过活,那么,长子一家人都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何况,作为父母,周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是力所能及地给了儿子们自己能够给予的东西,周家的家庭氛围又一向不错,周大新三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对父母自然都是依恋着的,现下被周老爷子这么一说,也难怪周大新会有如此惶恐不安之感了。 “胡说八道什么!都要到手的银子了,还能让它飞了不成?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以备万一罢了,你都成家这么多年了,长宁眼看着都是要说亲的年纪了,还在我和你娘面前做出这等小儿姿态,也不怕长宁笑话你?”周老爷子心里欣慰,面上却狠狠地瞪了周大新一眼,让他收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去。 “爷爷,就算分家了,咱们和二叔三叔也依旧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要说这么生分的话呢?我爹的性格您比我更清楚,若是二叔三叔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无论是出人还是出银子,我爹都肯定会第一个冲上去的,我也同样记着他们对我的好呢,您呐,就放心吧。”周长宁给周老爷子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毕竟,血缘关系是剪不断的,更何况,二叔三叔家都很好,又不是那等不知分寸的人,他和他爹又怎么可能仅图自己一家享乐、而不顾他们的处境呢? 有了这话垫底儿,周老爷子也就放下心来了,揭过这一页后,才道:“既然家里眼看着就不缺银钱了,那之前所说过的让你去私塾继续读书的事情,你心里可有什么成算?” 老爷子到底还是对家里没能出一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有些执念,他至今都还记着,当年他们一家人在商量过后,把长宁送到了何秀才开的私塾里去读书,可是,镇子上也就那么丁大点儿地方,一有个风吹草动立刻就能被全镇的人所知晓,那个时候,村里人哪个不是见了他笑眯眯的、背地里却嘲笑他们一家“痴心妄想”? 就连族中比他辈分要大的长辈也拄着个拐杖,颤巍巍地被家里的子孙扶着找上门来,就是为了劝他要认清事实,读书是多么耗费银钱的事情,那么多人家都尝试着把家里的孩子送去读书,也没见着读出个什么名堂,唯一还算有些出息的就是识过几个字的周大新了,可是,相比之下,在酒楼工作得到的银钱与读书的时候花出去的银钱,“回报率”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只是,周老爷子到底执拗,对着那些人说,他们家这么多能干活的,就供这么一个孩子读书,还是能勉力供他读上几年的,总得让孩子试试,他们这些做大人的也才能甘心,这才让很多人闭上了嘴巴。 当然,周老爷子也知道,此后的几年,像那样暗地里看好戏的目光一直都未曾缺少过,也就是长宁考中了童生以后,那些人的口风才变了过来,因此,也难怪他会心心念念着让周长宁最起码把秀才功名给考出来了。 听着周老爷子的问话,周长宁心知,这一茬儿迟早都是要过去的,这才将自己通过邸报分析出来的当前局势挑了些合适的信息,告知了家人,所以,并非是他不想现在进学,只是他们在东阳郡怕是停留不了多长时间,隔三差五地便要更换夫子,他又得重新去适应新夫子的教学风格,反而会在自己学问不到家之时把自己搞成一团乱麻。 只不过,听了周长宁的话,众人心里都不由得一惊,现下,谁还有心思关心他是否要在东阳郡进学的事情啊?周大新更是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儿子,你的意思是,东阳郡也要不太平起来了?这怕是不能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