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谢玄元已经来到了寝殿的门口。附近侍候的宫人们早已被遣走了,沉重的雕花木门半掩着,只露出一条狭窄的缝隙。清苦的药味儿顺着门缝若有若无地飘散出来,让人的心也跟着苦涩了几分。 谢玄元略一思索,便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如他所料,陆昭平还留在他的寝殿里给她皇兄侍疾,看起来一时半会儿都不打算离开了。 清洗布巾的水声混着带着南楚口音的软糯哭腔从内室中传来,原来陆昭平竟是在她皇兄的病榻前偷偷地掉眼泪。 暴君及时停住了脚步,并未掀开珠帘走进去。他向来不懂得如何安慰人,更何况陆长平是为了救他和阿临才生死未卜,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从小相依为命的胞妹。 帘子的另一头,昭平一边哭一边忍不住埋怨道:“皇兄,你自己都还带着内伤,怎么能就那样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当时你连阿临的身世都不知道,就为了救他拼上性命,到底傻不傻?” 可惜昏迷中的陆长平已经没法再跟他妹妹吵架拌嘴。他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把所有的埋怨指责照单全收,乖巧得像个精致俊美的人偶。 昭平见他不答话,将沾了凉水的布巾搭在陆陛下烧得滚烫的额头上,继续说道: “都告诉过你了,那些北卫刺客刀上涂的是要人性命的剧毒!就算服了解药,也要好好吃我给你配的药,吃足九九八十一天才能停。可你竟然趁着我不在南楚,就这么蒙混过关偷工减料!” 说到这儿她愈加愤愤不平,可再大的火气在对上了床上那张与她八.九分相似的脸之后就全都变成了心疼。最终,陆昭平趴在床沿,近乎恳求地小声念叨:“皇兄,我不生气了,求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谢玄元越听心中越不是滋味儿,这种时刻他本不想打扰陆家兄妹独处。可有一件事不弄清楚,他恐怕这辈子心中都不得安宁。 珠帘轻响,修长挺拔的人影无声无息地停在了榻边。谢玄元微微垂着头,鸦羽般的长发半垂下来,遮住了眼尾的晕红和眼中氤氲的水汽:“北卫的刺客是何时伤的他?” 陆昭平明显被幽灵一样神出鬼没的暴君给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看向趴在床上敷着药的皇兄。可陆陛下此刻无知无觉,自是没法再拦着她说实话。 她皇兄为了这个北卫暴君连命都快没了,可正主本人却连他什么时候受的伤都不知道!昭平心中委屈更甚,便也顾不得其他了: “元宵灯市,我皇兄陪你一同去赏灯。当时我们四人巧遇,皇兄将指引暗卫的香囊给了我,却不想路上遇到了你们北卫来的刺客。当时敌众我寡,皇嫂你又怀着阿临什么都看不见。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