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芦园前前后后有平房十间,每一间平房里有一个大通铺,可以住五六个孩子,此间总共收留了六十七名孤儿。 兰台之变已经过去了七年,这些孩子的年龄也从七八岁到十六七岁不等。 乱世里军阀混战,豪强倾轧,世族虚伪,却是容绪这一届商贾,承担了这救孤大义。 萧暥不由感慨:“先生仁厚。” 容绪谦道:“我不过一届商贾,给不了他们清平盛世,仅以绵薄之力给他们一个姑且遮风挡雨的住所。也是为当年兰台之事略做弥补。” 想来当年如果不是王氏专权误国,也不会有后来的兰台之变了。从这个角度说,容绪确实是想弥补王氏的过失。 容绪:“我膝下无子,这些孩子便视如己出,我北上幽燕之后,他们还要有劳彦昭照看。” 这回萧暥一口答应下来。表示义不容辞的嗷! 容绪得了他的允诺,立即笑容可掬地弯腰对孩子们道,“叫阿爷。” 萧暥猝不及防,啥? “等等……” 他连媳妇都没有,怎么当爹? “而且两个阿爷没必要罢?” “子衿所言甚是。”容绪暧昧地看向他,“孩子们缺的是阿娘。” 萧暥当场被雷到了。 他顿时想起了容绪的女装爱好,还有一柜子的裙子……打住! “孩子们总要有个贴心的称谓罢?”容绪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深了些,意图明显地看向他。 “叫公父罢。”一旁的云越道。 在大雍,封君也称为国公,譬如当年的贤国公魏修,德行兼修为众人之楷模,其族辈后人皆尊称其为公父。 云越道:“公子稳定雍襄,虽无封君之名,却有封君之实。公子为众孤之义父,称公父也是合理。” 萧暥听得愣了愣,不愧是云渊大学士之子。云越为了不让他给人当爹(娘?),可是煞费苦心。 公父这个称谓落下来,萧暥忽然觉得肩上压上了沉甸甸的责任。 午后,草堂里茶水微沸,席上散落着明亮的光斑,孩子们齐行拜礼,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公父。” 萧暥也没有什么送给孩子们,想起车上还有一包蜜枣,便让云越取来分给孩子们吃,就当见面礼了。 看着孩子们嬉闹着争抢不多的蜜枣,萧暥窘迫地搓着爪子,他这个公父当得穷。容绪却笑着对孩子们道:“今日我给你们找了棵遮风避雨的大树。” 话音未落,萧暥忽感到屋子里一道隐晦的目光暗暗向他投来。 他沙场征战多年,这种直觉不会有错。从进入草堂开始,他就感到有一道目光在他周身游移不去,让他有种一举一动都被观察着的不自在之感。而在刚才的一刻,那道暗昧模糊的目光忽然变得意图清晰起来,但他回看过去,又什么人都没看到。 但他很快就不想了。既然他是孩子们的公父,他就要开始考虑孩子们将来的出路。 他问:“容绪先生对他们将来可有安排?” 容绪道:“年长的孩子可以到各处的铺子里去帮工,将来也有一份生计。其他我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出路。” “若有意愿,也可以从军。”萧暥道。 他想起了刚才那个汲水的少年,步伐轻快矫健,是个好苗子,还挺想教他骑射的。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