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的肌肉隐隐抽搐。 就在这时,草原上响起一阵呜噜呜噜的起哄声。 “大单于,抓到了!” 那是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被一把揪住发髻抬起头来。 “你!叫什么名字?”赫连因用弯刀指着他。 那人颤声道:“参、参将,吴铄。” 赫连因道:“你要活命,给本单于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我知道的都告诉大单于!”吴铄赶紧道。 “你们的统帅是不是换人了?” “没有换。” “舌头留着不说实话,就割来下酒!” “大单于,我说的是实话。”吴铄仓皇道,“是信,大梁给他的信,告诉他怎么打。” 赫连因青筋暴起:“你说本单于被远在千里之外的敌人打败了?” “大单于,中原人有句话叫做运筹于帷幄,决胜千里,陈英他是听萧暥的话。” 赫连因陡然心惊,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眼角的疤痕。 *** 大梁城,时入初夏,暑气渐生,萧暥的脸容依旧薄寒如冰。 他低着头,伏案书写着。清瘦的下颌像刀劈般尖削,手握成拳时不时抵唇低咳。 “我这阵子研究赫连因的战术,都写在这里了,以后让陈英照着这个方法打,虽然不能保证都能打赢,至少十战也能有七八胜。但是……” 云越见他字迹虚浮无力,笔意飘忽,曾经握剑的手,如今已握不稳一支笔。 “主公,我来代笔,你说。” …… 几个时辰后,看着满满的十几页战图,萧暥长长吸了口气。 陈英在西北,程牧在西南,他们虽然守着最艰辛的边郡,但是也唯独这样,才能保全他们。 但是他矫诏调兵之事,皇帝早晚会知道的。需早做准备。 “云越,还记得青帝城的草庐吗?” 云越抑制不住眼中一喜:“主公想要回去那里?” 萧暥也终于想到急流勇退了。 “你先去青帝城,替我收拾准备一下。” 云越欣然道:“我这就去!” *** 赫连因把钢刀在皮袄上抹了抹,目露凶光,“你说完了,可以上路了。” “等、等等,大单于我还可以给你们提供大雍境内的情报。” 赫连因道:“我自己有探子。” 吴铄慌忙道,“大单于,我有个主意。萧暥名声差得很,大单于放我回去,给我一笔银钱,我可以上下打点。联络朝廷里的大臣们。” 赫连因眯起眼睛,“你是说毁谤他。让皇帝对他起疑心。” *** 含章宫。 武帝锵然拔出长剑,寒光掠过,御案被齐齐劈下一角。 群臣仓皇下跪,“陛下息怒。” 薛司空叩首道:“君王之剑,出鞘就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陛下慎用啊!” “但他折了朕的利剑!” 武帝虽然对魏西陵心有忌惮,但并不想杀魏西陵。杀人很简单,手起刀落。驾驭群雄才是帝王之道。 把魏西陵调到西北,就是想让蛟龙入浅滩,从此可以牢牢地攥在手心里,为他所用,成为手中之剑。 将来开疆扩土,征伐九州域外,定辽北,伐南疆,征西域,开海运,至瀛洲,剑之所指,莫可披靡。 他要成的是万世之业。 结果,萧暥给他来了那么一出! 他清楚魏西陵没有野心,但萧暥有。不仅有野心,还有不臣之心。 所以他有一阵让绣衣使密切监视他们之间的联系,不过观察下来,魏西陵坦坦荡荡,和萧暥从未有来往。除了萧暥那次酒醉后的低声呓语,让武帝一度如鲠在喉,芒刺在背。 “矫诏调兵,好啊,朕不给他兵,他就给朕来这一手,这天下还有他萧暥不敢做的事吗?” 武帝深深凝眉,此人明明已经是一无所有了,被晾在大梁,居然还能兴起风浪。萧暥,让朕该拿你怎么办?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