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拓面露难色,叠着手道,“这可就不好说了,这些名单上的士子都在不同的州郡,要分别派人去每家每户登记,有些人还未必在家,这时日可不预估,大概……得几个月罢。” 魏瑄心里了然,这是故意给自己出难题。 几个月?几个月后都是除夕了!这是算今年的征辟还是算明年的? 魏瑄低头看着手头那一沓残缺不全的名册。十五页的名册,只有十页。 杨拓得意地翘着二郎腿,一副作壁上观的悠然姿态。 魏瑄看完最后一页名册,静静搁在案头,然后道,“来人,拿纸笔来。” 杨拓抬了抬眉,倒想看看他还能做什么? 于是没当回事地一摆手,“给他!” 一个属员应声就拿来了纸笔。 魏瑄用笔尖沾了墨,悬腕略略思索,接着就开始在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杨拓先是不以为然,但写着写着,他的脸色就挂了下来。 最后他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踱步走过去。 周围的署员见状,也围了过去看。 接着,个个面面相觑。 连廊外路过的其他署的官员也停下脚,驻足观看。 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异样。 只见人群簇拥的中心,魏瑄不紧不慢把遗失的最后五页纸上,一共一百多个名字,一字不漏全部都默写了下来! 杨拓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心道,难道说那天魏瑄捡起名单的短短片刻之间,他不仅看完了五张纸上的名字,还全部背了下来! 一目十行,还过目不忘? 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能做到! 杨拓眼皮子暴跳起来,“你什么时候偷盗去了后几页名册?” 不等魏瑄回答,他就翻开最下方的抽屉,拿出那几页名册来对照。 众目睽睽下,只见最后五页遗失的名册完整无恙地躺在他抽屉里。 众人顿时哗然,怎么回事不证自明。 魏瑄伸手按在那名册上,静静道,“杨侍郎,不必对照了,我都是瞎写的。” 什……什么! 杨拓眉毛狂跳,什么意思?瞎写的? 魏瑄如实道,“我最多也就能默写出几十个名字,但我猜你不会仔细看过名册,所以才赌一把。” 即使他过目不忘,也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翻完名册且背下每一个名字。 反应过来后,杨拓顿时脸色煞白,被诈了! 他气急败坏地把余下的几页名册拍在桌案上,“给你就是!” 然后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 魏瑄连夜把名册整理完毕,开始编纂考试科目。 一夜未眠,第二天清早,他一跨进署衙,顿时怔了怔。 只见署衙里里外外格外清净,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来! 正在扫地的管事小吏道,“天气炎热,诸位大人都中了暑气,请了病辞。辞呈在桌案上。殿下请过目。” 果然每个人的桌案上都放着一份辞书。 魏瑄翻看了几份,内容都大同小异,天气炎热身体不适,请假休息了。 他微微凝眉,看来这杨拓一计不成又来一计,让署员集体撂挑子了。 第158章 琴师 文昌署 十六个郡的仕子名单,每个仕子的家世背景和履历,察举评语等都要一一过目。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案头一盏孤灯映着他的脸容,轮廓清秀明晰,两道极黑的眉像浸水的飞翎,修长清利,微敛的眉心一点点细细的褶皱,他本来就生的好看,专注的神色让人莫名就对他生出好感来。 打扫庭署的小吏来来回回在他身边走了好几遭,但是魏瑄太过全神贯注地核对名册,都没有发觉他。 最后他轻轻地用扫帚碰了一下桌案,魏瑄才蓦地抬头,眼底里有熬夜的红丝。 他已经连续两个晚上彻夜伏案了。 小吏轻声道,“少使,叨扰了。” 魏瑄立即明白,站起身来谦和地一让,“有劳。” 小吏一边扫地,一边端详这位少使大人,他温文尔雅,丝毫没有架子,进退之间自带一种典雅的雍容。听说还是陛下的弟弟,但和陛下似完全不同的人。 那小吏不仅就有些替他不平,提示道,“少使,这几天署员一齐告病,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魏瑄当然知道原因,但不便说穿,只道,“说是天热中了暑气。” 小吏道,“盛夏之时不中暑,现在反倒中暑气了?这都是杨侍郎授意的,他故意刁难你,不允许其他署员来做事儿。” 那是个年轻的小吏,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