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们还知道,必须走有枯叶的路,枯叶得多、得和他们布袍上缝制的槭树叶一样。他们不是胆怯逃跑,跟某些匪寇的莽撞念头一样,不甘心潜伏,想在举事之前杀一些勇夫,杀完再返回不就行了。 矗立三人前方的陡坡挺高,也很长,两侧都望不到边。 上坡? “小心,有人过来。”李稻眼力最好,慌忙提醒。 三人赶紧戴上帽,熟练的往地上一趴,头脚方向与来人的方向一致,如此才不容易被踩中。 走过来的人不少,不适合下手,兄弟仨大气不敢出,直到这些人走远。 李跪闷声问:“他们就是勇夫吗?” 李稻小心翼翼抬头:“不是。勇夫都有马。” 李梅闷声赞:“大兄说的对。” 李稻:“行了,起来,跟上我。去看看,这些人穿着吏衣,来此处一定有原由。” 离远看时,没觉得坡多难爬,真爬上来才知艰难,矮藤都是荆棘枝。 李跪问:“咋长这么多荆棘?跟特意从别处挖了种在这一样。” 李梅:“幸亏树叶厚,适合隐藏。” 李稻:“不好,又来人了。” 三人赶紧贴紧地面,仓促中,荆棘划伤他们的脸。 “倒霉鬼”的命运就此开始,几乎每隔一刻钟就有队伍在坡顶、坡下走动,渐渐把李稻三人卡在陡坡,不敢上也不敢下。为了趴稳,他们的手和脚都被扎伤。 最后,李跪哭了:“大兄,二兄,咱们先别折腾了,趴这歇会吧。” 倒霉鬼们不知,此时他们若不嫌费劲,一点点挪移离开这里,或许能活命,或许就不会被一种叫“狼牙拍”的新型守城器械,像拍苍蝇一样把他们拍死在枯叶堆里。 话分两头。 考官区,药童给司马冲的嘴上敷了药,得晾一晾才能蒙上面巾。 “阿冲。” 司马冲扭头,谢奕?他想朝谢奕笑,可是嘴好疼。对方坐到他身侧,问:“疼吧?” “嗯。” 谢奕拍两下司马冲的手背,儿郎间的默契与厚谊,尽在不言中。“主考官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跟我说了,线索很少。他怀疑荷舫乡的陶游徼品性不端,就先查他吧。你可知此人?” 司马冲不能说话,布囊里备有石子,他在地上写道:“我正怀疑他,不止品性。” 谢奕眼一亮:“说说你的怀疑。” 司马冲点头,每写几字,抬头缓一、两个呼吸,因为低头时,嘴上的伤更疼,跟要崩裂涌血一样。在荷舫乡时,他根本不认识陶廉,起程后,此人处处跟他过不去。过不去的理由,是司马冲为新乡兵,年纪这么小,就凭家世、借这次匠师大比成为游徼。 司马冲确实心虚,加上陶廉的挑衅次数虽多,但每次不算过分,因此二人在到达山阴县前,没有动过手。此人简直阴魂不散,直到进入匠师考场,二人才短暂分开。 “陶廉本身就是游徼,替谁抱怨不平呢?我抢的是普通乡兵的晋升机会,又没抢游徼的?”写完这段话,司马冲着重的点手指。 谢奕:“有道理。正常来说,你有能耐当上游徼,就有能耐让他当不成游徼。他的抱怨该藏在心里,何苦时时在明处跟你作对?倒像是……有意接近你?” 司马冲继续写。今天早上,他才真正开始琢磨陶廉、怀疑此人意图。阉匪有一个同伙的消息,是主考官授意蒋游徼扩散的。可陶廉为表现仗义,喊的却是“你等听好了、你等若杀司马冲”几句话。 凡听到阉匪有同伙这一消息的,必然知道仅有一个匪同伙。陶廉为什么喊“你等”?还重复了两遍? 谢奕:“心虚?故意?都证明此人有问题。不,”他缓缓摇头,“重点不在这。重点是,他仍要接近你。他武艺怎样?” “路上较量过,一身蛮力,非我对手。” “较量时,他先动的手?” 司马冲点头。 “阿冲,当心此人。他使蛮力,有可能……不想暴露破绽,再者,故意让你轻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目标绝非你。此人再接近你时,告诉我。” 第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