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维安再无二话。 他行礼告退,如今虽然嘴上没说,但他对章梵的礼节已与对皇帝无异,章梵显然也没有纠正他的意思。 相比之下,作为武人的董恂就要粗心一些,还未注意到这一点。 从偏殿出来,谢维安忍不住轻轻出了口气。 他方才脑子那根线时刻紧绷,就怕哪句话不如章梵的意,直接前功尽弃。 老实说,跟章梵相处,比跟章骋难多了。 后者虽然也时常有惊人之笔,但思路有迹可循,谢维安也知道他所作为何意图。 除了多疑善变,优柔寡断之外,章骋跟谢维安还算君臣相得。 再怎么说,章骋也是先帝选中的继承人,名正言顺,章梵却不同,他如今背负巨大的压力,性情不定,随时都有可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谢维安不敢赌,他只能如履薄冰,步步算计。 章梵虽然要用他,但自然不可能放他回家,只允许他传口信回去,但家里人也不傻,现在肯定察觉一些风吹草动,甚至整座长安城,风言风语都开始流传起来了。 但谢维安管不了那么多,他一边思考明日见越王要说些什么,一面推开门。 从宫变那天起,他跟严观海就被软禁于此。 严观海呆呆坐着,失魂落魄,仿佛没瞧见谢维安。 谢维安瞧他有些不大正常,就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严观海猛地一震,身体往后弹开,像看见极为恐惧的事物。 谢维安蹙眉:“你这是怎么了?” 严观海傻傻看了他半天,蓦地扑上来,双手抓住谢维安的肩膀,几乎将整个身体都压上来,神色变得激动,出口的声音却很压抑。 “方才,二皇子来报病亡了!” 二皇子就是杨妃子,也是章骋膝下仅有的二子之一。 谢维安微微变色:“谁告诉你的?” 严观海:“我贿赂了看守的宫人,从他口中得知的。昨日杨妃想去探望陛下,被拦着不让进,还跟宋今发生了口角,今日就传来二皇子暴病身亡的消息!” 谢维安:“那杨妃呢?” 严观海惊恐未退,摇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妹妹严贵妃与杨妃竞争后位,杨妃子死了,齐王就是皇帝留下的唯一子嗣,严观海本该高兴,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嗅到一股极为不祥的气息,非但高兴不起来,还有种大难临头的惶恐。 “你说,齐王会不会也……” 谢维安沉默。 严观海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章梵想扶持章年上位,齐王就是一道越不过去的坎子,对方让谢维安明日之前拟好“遗诏”,遗诏里必是要写明章年继位,那么—— 明日之前,就是齐王最后的死期! 越王身边那位……也入宫了,他们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但在那之前,他只能老老实实做好章梵交代的事情,以免激怒章梵,局势突然又有变化。 所以谢维安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走向桌案,摊开白纸,开始研墨。 遗诏需要写在特制的纸张上,这屋子里没有这种纸,可见章梵还未彻底信他,只是让他起草初稿,最后再找人誊抄过去。 玉玺在宋今那里,宋今对宫闱比章梵更熟悉,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还是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