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我将以前掩人耳目的精神省了,这一分精神放到别处,你知道我有多么的自在吗?” 陈枚哑然。 祝缨道:“至于失算,多了去了。我小的时候,只想有一间茶铺,养活一家人,不用奔波讨生活。然后就被抓去当赘婿了,亲爹也吃了官司。想救亲爹,又被郑相公抓去要我做随从。好容易从他那里逃出来,遇到你们家找失散的亲戚。跟着进京,又被个纨绔一句话扔进大牢。出了大牢去考试做官,本以为能够平安一生,又遇着了刺客。南下梧州,想蜷在这儿,朝廷又嫌我在这儿经营太久,非给调回去。回京的时候,我都三十二了,三十二年,惊喜不断。 每一件事,都出乎我的意料。 算无遗策?万全之策?你哪里来的这样的想法?嗯?” “呃……” 祝缨笑笑:“一会儿给你看样东西。” “哎!好!” ………… 酒足饭饱,陈枚收好奏本,跟着祝缨到了书房。如今论品级,祝缨只是一个县令,陈枚还是执子侄礼,老实站在她的桌前。 祝缨拉开抽屉,取出一个信封,从中抽出一张纸来:“来,看看。” 陈枚踮着脚尖上前,只看了一眼,脊背生汗——这就是陈萌让他讨的字据。 他喉咙发干,说话声间也呜呜的:“这、这是……” “你家这个舅爷,上辈子别是你们的债主吧?” 陈枚道:“谁说不是呢?阿爹在家里骂了三天,又不能大声骂,气得差点儿要请病假。” “这玩艺儿,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隔着三千里,想用它都嫌远。” 陈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我就拿走了?” 祝缨点了点头,又问:“京里最近如何?” 陈枚飞快收了字据,嘴也没闲:“不太好,冼相公旧事重提,请求重新释经。陛下没答应。但他总是磨着。他手下那群伪君子,又提议以后科考,入场前要验明正身,以防‘舞弊’。岳尚书以为,这是侮辱士人,与他们吵了起来。那个……” 祝缨笑道:“知道了。” “小侄的意思是,其实,陛下也不是很开心,梧州刺史的事儿,必有人反对,陛下也必然不会乐意。除非,郑相公那儿您有把握,家父与他合二人之力,或许能够争一争。否则这一份奏本,恐怕是要泥牛入海的。” “梧州是羁縻,朝廷不能派人过来,只能我们自己选。如何治理,也是依我们的风俗。我做刺史,要有上州的品级,梧州要可以养兵,我来领兵,当然,钱不用朝廷出。” “啊?” 祝缨道:“我刚才告诉过你,梧州远在三千里外。有什么事儿,顶好一次都讲清了,免得往来费时。朝廷想拿捏腔调也行,想拖那就拖下去。西番也很喜欢这里产的茶砖。” 陈枚愕然:“您……”这也只是知会朝廷一声吗? 祝缨道:“我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更不喜欢受气,跟我交易,要买卖公平。你回去也可以换一个说法,一个刺史换我牵制西番。天下,不会有人怀疑我办不到吧?” 陈枚低头想了一下,道:“好!我爹也愿意你们在梧州能够平安度日,如今他与郑相公反而比之前更亲近些了。” “别是靠骂我变得亲近的吧?” 陈枚喉咙一紧:“不、不,不至于。” 祝缨道:“我不喜欢拖沓。” “我明天就动身!” 祝缨道:“刺史的敕封到了之后,我再给你们一样东西,你爹、郑七,都有份。” “敢问是什么东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