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了一天,没吵出个结果来。 皇帝不耐烦地对礼部道:“你们早些定来,也好准备齐王出巡的仪仗。” 祝缨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位皇帝如果在自己回京的时候就死了也挺好的。 落衙之后,祝缨换了衣服,直奔王云鹤府上。 王府的葬礼进入了后半程,家里的宾客越来越少了,冼敬等人都在王府陪着王叔亮,见她又过来了,他们也有一点惊讶。 祝缨对王叔亮道:“借一步说话。” 王叔亮道:“好。” 两人到了旁边的一处小厅里,祝缨道:“这宅子,当年是我收拾的。” 王叔亮不知道她没头没脑说的什么意思:“诶?” “它是先帝赐宅,给相公居住的。相公一旦故去,你们再回来,也住不得这里了。这个,我几年前就准备好了,你拿着。” 说着,将上次送给王云鹤但是他没收的房契取了出来。 王叔亮推辞道:“太贵重了,如何使得?” 祝缨道:“收下吧,这个在这京城里可真不算什么呢。” 王叔亮正色道:“这个我可不能收。” 祝缨道:“是来路干净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祝缨道:“我也没送过王相公什么东西。” 王叔亮道:“待先父丧礼过后,我恐怕也回不来了。” 祝缨道:“这又从何说起?” “您过几天就知道了。” 祝缨道:“你可不要做傻事。” 王叔亮笑笑:“不会的,詹事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家父人已经去了,我只想他早日入土为安。家父的知己为他写了墓志、祭文,也不必别人再夸耀了。谥号之类,家父自己也不在意的,别人为他争的,有多少是觉得他值得,又有多少是想把他推做个牌坊呢?” “这话说出来伤人。” 王叔亮道:“我的父亲已经遍体鳞伤了,我就是想伤人。” 他将房契往外推一推:“心领了。以后我要是能凭本领回来,自然能有落脚的地方。回不来,要这房子何用?多谢您没拿家父做筏子。” 祝缨只得把房契又揣了回去。 次日,朝上继续争谥号,皇帝不置可否。大臣们不免有些猜测,看出皇帝似是不喜王云鹤。 然而,即使是郑熹也觉得诧异:王云鹤难道当不得一个“文正”?有这样的丞相,还有什么好不满的?挑剔王云鹤,也得看自己配不配吧? 皇帝就是不放话。 此时,王叔亮又奏上一本——王云鹤临终有一份遗本。 窦朋担忧地将奏本递给皇帝,皇帝问道:“这又是什么?” 窦朋叹息一声:“请抑兼并。” 这个抑兼并不是悄悄干的那种,而是一份很明确的计划。包括如何保护小农的土地,如何增加兼并的成本,甚至写了限制荫官、增加科考名额,全国范围内丈量土地、确定各级官员免税额度等等。 他其实早就有一整套方案。 “嗡”!朝上交头接耳了起来。 御史忘了维护秩序,皇帝扫了扫群臣,指着王大夫说:“你就看着这么乱?” 御史维护一下秩序,余清泉出列,发誓要为王云鹤争到“文正”。穆成周比郑奕跳出来得更快,道:“难道你比礼部更懂?” 祝缨不动如山,冷眼看着这一出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