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君脚步很轻地到了书桌前,叉手为礼:“大人,新的会馆您有什么喜好吗?” 祝缨轻笑一声:“让你们商议的事,为什么又来问我?” 祝青君理所当然地说:“咱们别业也在梧州境内,以后少不得要用的,怎么能不问您的意思呢?纵咱们名义上不是一个县,外五县也管不到咱们。您要愿意,我瞧着咱们设个县也没什么不妥的!咱们别业比他们的寨子还强些呢!咱们人可也不少。说起来是五县,梧州的事,绝不能不问咱们别业。” 祝缨道:“是吗?” “嗯!”祝青君用力地点头,看到祝缨还没摘下黑绸,她又用语言强调,“羁縻县喜欢自己拿主意,咱们的别业,也不归五县管!咱们家,自己做主!也不要朝廷派傻官来,没有一个朝廷的官比咱们做得更好!咱们样样都好的,庄稼也种得好、手艺也好、学校也好,他们几个县,可没这样的学校!咱们的兵也好!” “兵好?” 祝青君道:“对,就是上回报给大人的,老侯叔时常操练,比他们寨子里的兵可强多啦。我见过寨子里的洞兵。” 祝缨微笑道:“你觉得什么样的地方建会馆好?” “咱们是‘獠人’,”祝青君说,“朝廷真要能一视同仁,梧州便也不会察觉到大人的可贵了。越往高贵清净的地方,越是这样。我倒情愿靠胡商的地方近一些。这是我的一些小想法,要是大人觉得有道理,明天与他们商议地方的时候,我就往这上头说去。” 祝缨点了点头。 祝青君有点高兴,道:“那我明天就这么说!” “好,去吧。” “哎!” 祝青君又是一揖,高高兴兴地回房去了。 她才走,祝炼又来了。祝缨伸手将桌上的帖子推给他,道:“拿着这个,明天给学里。另一张捎给青君。” 祝炼接了帖子,道:“老师,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祝炼道:“就是会馆的选址,老师有什么吩咐吗?” “嗯?不是交给你们了吗?” 祝炼道:“我是说,别业。咱们别业也在新梧州境内,新梧州的事怎么能只由五县决定呢?老封翁与老封君还在那里,虽不大管事,姑姑也在呢,别业的产出怎么能忽略呢?且……我在学里这些日子才知道,还有爵位一说。老师为朝廷殚精竭虑这些年,学里子弟都羡慕您能干、升得快,可是……您没有爵位,没有封户。别业不一样,它在羁縻州里,设县就是羁縻县,可以传之子孙的!家有产业,子弟不肖,不乏败家者,将别业输与别人也未可知。设县、有了羁縻就不一样了……谁也夺不走!” 他鼓起勇气,说:“如此一来,如此一来……” 祝缨问道:“如此一来,我要怎么向朝廷解释呀?” 祝炼怔住了。 祝缨笑笑:“你想到的,我会没想过?先说会馆选址,有什么想法?” 祝炼呐呐着:“那个,我想选离原梧州会馆稍近一点的,互相也有照应。” 祝缨点了点头。 祝炼道:“那我明天就尽力与他们商量。” 他拿着帖子,又是一礼,跑了出去。 祝文听了个全场,内心十分赞同这二人关于别业的说法。等祝缨起身踱步,要回房休息了,他才说了一句:“大人,我觉得,阿炼与青君说得都对,咱们别业,本来就是您的,只比别的县好,不比别的县差。” 祝缨点了点头:“心里知道就行。” “是。” 祝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