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禄县丞调到思城县做县令,您看?暂代也行,试试看?” 王云鹤听到“调”就笑了:“小滑头。” 祝缨道:“做县令的时候不觉得,一说做知府,眼睛里竟然多了许多以前看不到的事儿。今天才知道当年鲁刺史忧愁的是什么,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就要委于他人。同朝为官,也不能怀疑别人不行,但又担心别人干不好。就必要设法令下官‘听话’。当年是我轻狂。” 王云鹤笑着指着她:“你竟还能找到自己的错处?” 祝缨正色道:“轻狂,不后悔,再来一次还这么干。” 王云鹤笑得惊天动地。笑完了道:“说吧,还想怎么样?” 祝缨道:“要是多给我几年,遇着什么样的人我都不怕的,只不过现在身上系的事情多了,不能不顾及别人。单说宿麦,我与冼兄争执归争执,我心里知道他能给我五年已是很难得了。他在吏部又能有几年呢?他未必会计较一事之得失,可比起让偷机取巧的人得了便宜,我还是不想辜负内心正直的人。 阿苏洞主以子女相托,我也不能中途不管。前番动乱之前,诸部也是心向朝廷的,一把火,什么都没了。放火还是因为没把他们当成自己人。这才有了敕封,接下来总得再稳一稳,更亲近一些。 这些事能给我多少时间呢?相公,不给我时间就得给我人。” 王云鹤点点头,道:“说说。” 祝缨道:“要不,能给那位升一升,走人么?” “嗯?” 祝缨故意堆出一个甜甜的笑来,王云鹤打了个哆嗦,抱着胳膊摩摩手臂:“正常点。不要向刘松年学!” 祝缨道:“那位能熬到现在,也是有些本领的。他去年冬天已在南府试种了些宿麦,今春就能收获,经验也有了。附近不拘哪里您安排一下,我情愿再给他麦种带过去。咱们推广还快些。种宿麦,现在看来不是太难,铺开了、收成稳定能够收租,非得下功夫不可,再急,也得稳住,试种这一步不能省的。有经验的人都聚在南府,是暴殄天物。” 王云鹤听得很用心,最后被说服:“只种了一年。唔,不过你也是自己试种的。咱们去郊外看麦子仿佛就在昨天。好吧。” 祝缨一乐,王云鹤道:“福禄县呢?” “还没想好。能容我再去寻摸寻摸么?没寻摸着合适的,我宁愿空着自己来,顶多累点儿,可不容易坏事儿。” 王云鹤道:“去吧。” “那另两个,您答应了?” 王云鹤道:“答应了。” 祝缨对着他正正一拜,道:“多谢大人。” 王云鹤道:“你要的我答应了,我要的你也要办好!” “是。” “都说施相公懒惰,哪知道他的忧心呢?” “我一定不惹麻烦,宁愿慢、宁愿晚,也要稳。容不得我出差错。” “去吧。我看你还得到处乱跑。” 祝缨笑嘻嘻地走了,路过小厅又捎走了顾同、赵苏,出了府门才问:“等得着急吗?” 顾同道:“光顾着想这是相府了。” 祝缨道:“以后你们自己到处奔波的时候,等的时间会比这长得多。还未必能见着人。多练练耐性吧。” 顾同大惊,道:“老师要打发我们了吗?” 祝缨弹了弹他的脑门儿,带他们又去了岳桓的府上。岳桓休沐日也在家,他妹夫郑熹才罢了职,他也比较低调也不出门应酬。祝缨登门,他还是见的。 岳桓对祝缨的印象极佳,见面就说:“我已听到三郎的好消息了,可惜仍是南方,太远。” 祝缨道:“已好了许多了。” 岳桓看了一眼顾同,不认识,又看了一眼赵苏,顿了一下,问道:“赵苏旁边这个,是哪家郎君?” 祝缨道:“是我在福禄县时收的学生,顾同。” 顾同和赵苏都上前行礼,岳桓道:“都不错。”赵苏或许是混血的原因,相貌更佳一些,顾同则是能够看出来比较明显的南方人的样子。二人生活尚可,都养得细皮嫩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