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红润在唇上,比原先显得有气色了好些。 太福金叹了口气,忍不住又要落泪,“先王在时,常给我画眉。我说以后若是媳妇过门了,看着多不好,他就笑我。”太福金拉起她的手,满是遗憾地看着她,“好姑娘,我是真心希望成明能把你娶回家。谁料想会有今日?我真是不知道怎样好。他若是犯了大事,我岂不是耽搁了你吗!” 摇光说不碍的,眉眼间清淡,如云霁山岚,“我家里落魄,您不嫌我,如此费心。我那表哥入京来,也多承您照顾,舒氏已然是欠下太多。成明待我很好,事事都想着我,替我周全,我谢还来不及,又怎会有旁的意思。” “他是个骄傲的人。”太福金叹了口气,拿帕子拭泪,“你也知道的,打小儿得意惯了,乍然逢上变动,我怕他承受不住。但愿菩萨保佑,这只是我多心,虚惊一场。我只要他平安,只要这个家还在,别的都不要紧。菩萨保佑,让他平平安安地回来吧!” 那厢随李长顺来的还有荣亲王、平亲王、全亲王世子,三个给太皇太后见礼,身上官服未褪,想来是还没回家去,散了朝会就一直在宫里。摇光扶着端亲王太福金正往这头过来的时候,就听见荣亲王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撞进人的耳里。 “是早朝的时候,他当廷弹劾绰奇,列了十二条罪状,说绰奇倚仗横行、贪揽事权、目无君上。没料想绰奇联同他手下的桑楚,反奏他父丧期间饮酒作乐,与官员攀缘交结,□□大臣,滥用刑罚,请主子杖一百,夺他的爵。” “什么!” 荣亲王话音才落,就听见隔断后头有动静,西暖阁中众人忙回头看,不知端亲王太福金什么时候站在隔断外,茫茫然正看着他们。 太福金不知所措,心里如同千万只蚂蚁啮咬,钻心地痛。脑子里嗡然作响,旁的一切都听不清了,只觉得眼前人影幢幢,头疼欲死,痛楚翻卷起更深的惘然,积郁在心底的一口气上不来,“嗬”地苦笑了一声,整个人向后仰,晕在了摇光怀里。 三位亲王也没想到他妈在这里,一向老成稳重的荣亲王都慌了神,还是老太太临危不乱,“杵着干什么?摇丫头,快把她扶到榻上去,找个人去传太医!” 太皇太后示意荣亲王继续说,荣王有些为难,还是道:“奴才几个跪下来请主子宽宥,主子也很为难。绰奇咄咄逼人,死咬着成明不放,主子说兹事体大,压着没发,且是宗室里的事情,他们外姓的奴才纵然有胆子,毕竟不占地步,这才勉勉强强先撂下了。” 全亲王世子年轻气盛,恨恨道:“那老贼这几年仗着攀附上托奇楚氏,愈发张狂。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真是该杀该剐!” 太皇太后冷冷哼了一声,“别人给他定的罪,桩桩件件都能要他的性命,他好气派,搜肠刮肚定了十二桩罪名,于人家不过是隔靴搔痒,一个也没到点子上!皇帝能暂且保下他,已经算勉为其难了。你以为绰奇那一伙人会看着皇帝的面子放手?想都不要想!” “主子震怒。”李长顺找到时机,这才敢小心翼翼地插话,“散了朝着人把小端亲王捆了押到养心殿,绰大人老早递了膳牌,只怕还要找主子理论呢。眼下主子谁也不见,咱们跟前的,都不敢近身哪!” 齐兆明是太皇太后跟前积年的太医,先进西暖阁给太皇太后问安,便由芳春接引着,往寝殿去了。老太太到底不放心,起身自己要去瞧,对荣王他们道:“你们别心急,更不要埋怨你们主子。前朝的重压是他一人在替你们顶着,你们要与他一条心。”她顿了顿,“绰奇既然敢做,就说明他已打点周全,有把握,也知道成明存了弹劾他的心思。宗室与皇家同荣辱,你们四家铁帽子王更是。如今须得暂时教绰奇如意,你们就得给皇帝保他的台阶,上御前跪着替他求情,皇帝才好保下成明。你们不要觉着委屈,庄公还让着共叔段呢,他算哪个品种的奴才!” 三位亲王道是,又急匆匆去了。太皇太后往里间去瞧端亲王太福金,荣亲王太福金跟端亲王太福金交好,得着消息,上端亲王家去,没逢着人,又火急火燎地往宫里来了,在端太福金床前长吁短叹,被老太太骂了一顿。 “你们儿子在前朝使力,你们也别闲着。我给份单子,等皇帝把端亲王发落了,你们照着名单,各自分几个,明儿把上头的女眷请到府里吃茶,前朝的事情提都不要提,客客气气地招待就是。也别说是我叫请的,知道吗?” 荣亲王太福金忙福身道是,老太太定一定神,叫“摇光”,摇光便在案前铺纸执笔,侧耳听太皇太后念。她有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