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气用事, 跟注定的事实较劲,活该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 不管这事情如何了结, 过些日子,太后总会惜取教训, 唤她进宫,询问更多即将发生的大事吧? 一定会的。到那时, 她想要的便可到手,不想要的便可弃若敝屣, 元家看在太后的情面上, 只会想方设法让她过得舒心自在。 元琦哪里晓得裴行昭打的算盘,自顾自地兴奋起来,独处时常现出笑容。 老六、老九瞧着, 隐约猜得出几分,暗暗笑她眼光到底是短浅了些, 太后是把几件事串在了一起,刻意将舆论推至鼎沸的程度,如此,推翻旧制才会顺理成章,而不需用铁腕手段, 元琦却想岔了。 反正这小姑娘闲得厉害, 除了胡思乱想做白日梦, 说无所事事也不为过,那就随她去吧,看这种戏也挺有意思的。 . 寅时,五匹快马到了太宗皇陵,为首的男子是许彻,随行的四人均是面罩黑纱,披着玄色斗篷,看起来都是少年人。 许彻亮出腰牌,宣读了太后派自己前来查看皇陵的口谕,一名羽林卫立刻在前引路,带着五人到了炸开的入口前,“盗墓贼进去之后,一直没出来,这入口只封堵了三四个时辰便打开了,许大人进去只需防范机关埋伏。”意思是这几日保持空气流通,里面空气里便是有毒,到这会儿也挥发干净了。 许彻颔首,客气地道谢,便要举步进入皇陵。 就在这时候,有一把年迈的声音传来:“等一等!等我问清楚了才能进去!” 许彻循声望去,见到一位老者小跑着赶过来,边跑边系衣带。 羽林卫蹙眉,苦笑,低声解释:“太宗亲口吩咐莫家世代守护皇陵,此人便是莫家后人莫永福,从十几岁便守在这里,自称对立面的情形一清二楚。” 许彻嗯了一声,“有耳闻。” 说话间,莫永福已经到了面前,目光不善地打量着许彻等五人,“你们是什么人?难道要进皇陵么?” 羽林卫喝斥道:“怎么说话呢?这是许大人,奉太后之命来的。” 莫永福却是冷哼一声,视线在黑纱照面的裴行昭四人面上逡巡,“他们为何藏头遮面的?什么人?” “这也是你能问的?”许彻敛了笑容,“朝廷没降罪你看护不利,将你抓起来,已是法外施恩,你还在这儿说什么疯话!?”他脾气好,韩杨那位小爷和那三位小姑奶奶却都是暴脾气,一巴掌呼死这老头儿不是不可能的。 “你们要探皇陵?”莫永福问。 “废话。” “那必须由我随行,以免有人监守自盗!” 许彻飞快地瞥了裴行昭一眼,有点儿想笑——她就是为这个来的。 裴行昭却对他微不可见地一颔首。 羽林卫却已冲着莫永福磨牙,“你再胡说八道,我这就把你关到大牢里去!口没遮拦的,到底有没有人教过你规矩?” 莫永福又是冷哼一声,“反正我得随行,不然就将我杀了,从我尸体上走过去!” “有个引路的也好。”许彻对羽林卫予以领情地一笑,又对莫永福打个请的手势。 “你们跟紧了,不要乱碰里面的东西,连墙都不要碰。”莫永福硬邦邦地吩咐完,率先走进炸开的缺口,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走过一段堆积着沙土碎石坑坑洼洼的路面,到了一条狭长的石路前。不,准确来讲,是一条夹巷:路面仅供两人并肩前行,两旁都是高高的石墙。 走到夹巷尽头,转了弯,便是一条向下的长而陡峭的石阶路。 “到了地宫门前,你们看看门有没有损毁,便可回去了。”莫永福道,“横竖没我引路,谁进去都是个死。再说了,太宗皇帝的英灵,岂是任何人能打扰的?” 没人搭理他。 他愿意把自己当盘儿菜,就不妨让他可劲儿嘚瑟,能节省时间总归是好事。 石阶路的尽头,又转弯,如此迂回多时,一行人离地面越来越远,地下有着绝对的安静,人的脚步声、呼吸声,都被放大数倍。 杨攸尽力记住路线和方向,可慢慢的,她发现自己不但快转向了,感觉都要出问题了——明明是在往下走,她却觉得是在往上走。 太古怪了。 怪不得不少人说,皇陵都有点儿邪门儿。 许彻问莫永福:“您真的知晓地宫里面的情形?” “这还用说?”莫永福语气里透着傲慢,“太宗钦点莫家世代守护皇陵,若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守护?” “那就奇了,地宫的堪舆图布阵图不是都在太宗殡天之前销毁了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