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梦?我就是要急躁行事,让你知晓我对你的怀疑,再让天下人知晓,你对袍泽的至亲亦能翻脸无情。不论你怎样处置我,都会引得众多将士多思多虑。” 裴行昭唇角扬了扬,“置之死地而后生、挑拨离间、激将法,要是这样想,也勉强算是有谋略。” “为何不解释?”陆雁临逼问。 “我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这次过来,唤上杨攸一起,是要说说我与陆麒、杨楚成的渊源。” 杨攸略一迟疑,道:“您是不是年幼时就认识了两位兄长?” 裴行昭颔首,“是。怎么会有此一问?” “哥哥与您相识没多久,相处的时候,就跟真正的兄妹一样,特别自在、亲近,可你们又明明不是轻易对谁敞开心扉的性子。以前想,可能是特别投缘的缘故,现在听您这么说,便觉得你们早就相识。” 裴行昭一笑,“我活到如今,终归算是很幸运,在军中遇到伯乐,在幼年落魄时,则遇到了改变一生际遇的贵人。”她对杨攸指了指近前的座椅。 杨攸落座。 裴行昭道:“最初到军中,不过是个小毛孩儿,没人在意我的经历。刚有点儿名气,三叔寻了过去,人们晓得我是裴铮的女儿,六岁那年离开家门,之后我去了何处,是何经历,没人问起。 “落魄的经历,关乎一个家族的秘辛亦或家丑,很多人都忌讳,外人不会傻到问这种事。陆麒、杨楚成不想我被人在背后议论,三缄其口。 “我因为授业恩师不想被人瞩目,便也不提。 “即便是与我形影不离的阿妩、阿蛮,与我一向没大没小的韩琳,也不曾问及,不是怕我杀人灭口,是担心我回忆那些会徒增不快。 “你们以前也是这样吧?” 杨攸点头。 陆雁临垂眸望着脚尖。 “早在两位袍泽把你们送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便该告诉你们。最起码,你们能对我多一点信任,明白他们是我一生都不能辜负背叛的人。”裴行昭捻着手里的白玉珠串,“六岁那年,我被祖母、母亲交给了一个人牙子,她们认定我是克亲族的煞星,要人牙子把我送到外地的庵堂、道观,遁入空门,也便再不能克谁了。 “人牙子面上应的诚,实际根本不会照办,庵堂道观只等有缘人投靠,不会花银钱买下一个人。人牙子哪儿有嫌钱少的?只会把人转手卖出去,谁给的钱多就把人给谁。 “幸好那时有我此生第一位贵人出手,偷偷给了人牙子三百两银子,跪着祈求人牙子,不要把我卖进不堪的所在。 “那个人牙子说不管怎样,也是裴家的人,往后但凡成点儿气候,别的不提,把他收拾了总不在话下,他会在外地找个过得去的人家安置我,但具体在何处,便不能告知了,他不能在我成气候之前就露馅儿,让裴家主母对自己痛下杀手。 “是这么说的,倒也真是这么做的。” 裴行昭始终都记得,自己被人牙子带走的时候,周兴礼站在路边默默流泪,望着自己的眼神,充满愧疚。他恨自己不能将她从人牙子手里劫下,给她安排一条坦途。 可他只是父亲的亲信,在老夫人、大夫人跟前,并不被给予倚重,不知有多少内外的管事掣肘,只等着他出岔子,自己或亲友将之取而代之。他做的,已算是力不能及——三百两银子,让他背了好几年的债。 人牙子把裴行昭带到一所小院儿,关了起来。 还有一个年岁相仿的小男孩、两个小女孩。人牙子要多攒些人,才值得出一趟远门。 裴行昭想父亲和哥哥,怨祖母和母亲,哭不出。晓得前路一片昏黑,却没绝望。祖母和母亲恨不得她死,她偏要活着。 人牙子送来饭食,哪怕再难入口,哪怕再没胃口,她也默不作声地吃掉。同伴哭的哭闹的闹,她都视若无睹,也不跟他们说话。 他们帮不了自己,自己也帮不了他们。 过了数日,人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