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太傅刚要说话,姚夫人跪倒在他身边,已是泪水涟涟,她哀声恳求道:“老爷……” 姚太傅恨恨地盯着她,“没用的东西!” 他就不信了,她裴行昭还敢杀他不成? 他长子可是手握三十万雄兵,盘踞北地。 就在此时,皇后扶着太皇太后走进来。 皇后回宫后刚歇下,素馨就六神无主地说了这边的事。 她哪里还躺得住,一刻不耽搁地赶了过来,想着自己就算再不济,也能帮忙压制命妇。进到寿康宫,听说太皇太后在宴息室,便先过去问原委。 太皇太后一改以前的冷淡倨傲,把事情娓娓道来,遂携了她的手,“既然来了,就陪哀家去听听,看看是何情形。” 于是,祖孙两个就听到了这样一出惊心动魄的闹剧,所闻一言一语,无不关乎人命。 公允地说,太皇太后为人处世有心大、自以为是、唯我独尊到没边儿的大毛病,信佛却是真的很虔诚,对殉葬那种最残酷的杀生害命之事,打心底不能认可。 谁进宫是为了殉葬的?谁不知道活着好?生生成为殉葬品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怨气?到了地底下,怎么可能给主子安宁? ——这笔账,她是这么算的。要不是打心底认可裴行昭当初做为条件的提议,她自己就想法子用这事儿给裴行昭添堵了,哪里还轮得到别人。 到此刻,太皇太后觉着火候差不多了,便进门来。 她径自走到姚夫人面前。 姚太傅退开两步,躬身行礼。 太皇太后只盯着姚夫人,“这几日,你是不是去过慈宁宫几次?” 这是撒不得谎的,姚夫人端正地跪好,“回太皇太后,臣妇曾进宫四次,向您请安。” 太皇太后用左手摘下右手戴的护甲,随即右手重重挥出,室内便响起一记响亮的耳光声音。 在场的人全愣住了。 “混帐东西!”太皇太后怒道,“这几日,哀家连见都没见你们,纵着你们死皮赖脸地逗留多时,不过是顾着你们各家的体面。你们却反过头来造谣,说什么先帝曾给哀家托梦,真有那种事,哀家怎么可能不知会皇上?怎么会借你们之口宣之于众?哀家确实曾有行差踏错之处,却绝不会连这等行事的章程都浑忘了!” 姚夫人生受了那一巴掌,吭都不敢吭一声。 姚太傅的脸色当真难看起来。尊贵如太皇太后,到何时,也不必亲自动手惩戒于谁。她这哪里是在打他的夫人,分明是在打他的脸。 太皇太后的手点了点姚夫人,又转身,视线如刀子一般在其余三位命妇的脸上逡巡片刻,末了,深凝着晋阳,“这几日了,晋阳今日带命妇去请安,明日带朝臣去请安,哀家着实不明白了,你这是在唱哪一出?此时又来到你母后面前,是来请安的,还是来跟这起子闲人一起过来生事的?” “祖母,”晋阳笑吟吟地站起来,深施一礼,“孙女可是什么都没做。他们记挂着您,要请安,儿臣便顺势带他们到慈宁宫,半点儿别的心思都没有。来见太后娘娘,是听着姚太傅说的事情重大,儿臣跟过来,也是怕太后动怒,气坏了身子骨。真的,不信您问问他们。” 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也没任何人出声否定她的说法。 太皇太后打鼻子里哼了一声,抛下她,看住姚太傅,“姚太傅一把年纪了,按理说应该更为持重有度,怎的如今倒做起这种无谓的事?你要是不相信哀家头脑清醒,大可以让你的儿媳妇、女儿进宫来,每日守着哀家,瞧瞧哀家是否真的老糊涂了,连做过什么梦都要从别人嘴里听说。” 姚太傅不语。他不屑跟任何女子争论长短。晋阳与裴行昭不同,在他眼里,她们比男人还狠,根本算不得女人。 该敲打的都敲打完了,太皇太后这才对皇帝道:“今日皇上和太后受委屈了,不论如何,不能轻纵了他们,你与太后商量着处置,有哪个仗着年岁大跟你们撒泼打滚儿,便让他去慈宁宫,哀家乐得开开眼界!” 皇帝忍着笑意,行礼道:“多谢祖母体恤。” 太皇太后对裴行昭点了点头,拍拍皇后的手,“送哀家回去吧。”发作了一通,她心里舒坦了,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就说错话,帮忙变成帮倒忙,那还是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 皇后飞快地望了裴行昭一眼,见对方微微颔首,这才恭顺地称是,扶太皇太后离开。 晋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清楚,这皇宫已经是裴行昭的天下,连太皇太后这个最大的变数,如今亦要看她的脸色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