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浮肿,眼下挂着青黑,脸颊却染上亮红。乍一看红光满面,细观却透出诡异,更像是病入膏肓,短暂回光返照。 群臣落座,礼乐声告一段落。 公子项扫视众人,继而目光上移,落到楚侯身上:“父亲,请宣旨。” 群臣抬头望向楚侯,后者斜视公子项,嗤笑一声:“大权在汝手中,何必多此一举。” 这番话极不客气,父子间再无半分亲情,分明已经扯破脸。 公子项面不改色,双眼直视楚侯,目光充满威胁:“父亲,事关重大,莫要玩笑。” “事关重大?”楚侯嘿嘿冷笑,声音沙哑,“你惹来的祸,与我何干?就算我撒手不管,你能如何,杀了我?” 越厉公弑亲,天子降罪夺爵。越室名声一落千丈,至今未能好转。 楚侯不信公子项敢杀他。 之前杀兄弑弟,如今杀父,这般肆无忌惮是要自绝于天下。 “父亲说笑了。”公子项收敛杀气,嘴角牵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父亲气色欠佳,想是殿内侍婢太多,打扰父亲清净,该驱逐。父亲意下如何?” 楚侯神情骤冷。 公子项不会弑父,但能让他日子煎熬。 办法有许多,威胁摆在明面,不会再有转圜余地。 “好,当真是好!”楚侯咬牙切齿,强咽下愤怒和不甘,目光落向殿内,一字一句道,“晋室拒婚,囚楚使,无礼在先。今又大举调兵,分明谋划已久,有备而来。传寡人旨意,发楚全国之兵,公子项为中军将,西进迎敌,挫其锋锐,夺其疆土!” 楚侯也曾驰骋沙场,有灭国之功。即便颓废多时,身上煞气不减。猛然间振作,似要雄风再起,令群臣有片刻恍惚。 不等众人从恍惚中回神,楚侯眼底闪过一抹阴暗,他突然冷冷一笑,手指公子项,道:“国祚有人继承,寡人不欲再劳心劳力。自今日起,军政交我儿项,寡人禅位,退居偏殿颐养天年。” 事发突然,大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氏族们齐刷刷抬起头,目光落在楚侯身上,其后转向公子项。后者表情中浮现诧异,显然也未料到楚侯会神来一笔。 “父亲?”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楚侯既恶公子项,不满他杀戮兄弟,软禁自己在宫内,却也欣慰后继有人,赞赏他的强势。 楚越是宿敌,他本以为两国会有一场厮杀。结果世事难料,楚和晋竟先一步开战。 “大国交锋,关乎国威,只能胜,不能败。”楚侯凝视公子项,脸颊微微抖动,笑容血腥,“你要夺权,我就给你。能不能握牢,就看你的本事。” 话落,楚侯撑着桌面站起身,摘下头上的冕冠,直接压到公子项手中。 “今日起,国君楚项!” 没有祭祀,不从礼制,直接在大殿禅位,此举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人瞠目结舌,不知该作何反应。 递出冕冠后,楚侯任由长发披散,单手压住公子项的肩膀,沉声道:“睚眦记仇,但也爱子。记住,不要愧对先祖,使我无颜祭祀太庙。” 最后一字落下,楚侯收回手,短暂环顾群臣,目光明灭,终化为一片沉寂。无视两侧的目光,他信步迈下台阶,穿过恢弘的大殿,就此扬长而去。 公子项手捧冕冠,目送楚侯的背影,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光中,方才收回视线。 冕冠以金玉制成,前后垂挂旒珠,由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