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林珩令侍人送来竹简和笔墨,尽数放到莲夫人面前,“写下所需药材,寡人会着人备齐。” “诺。”莲夫人没有扭捏,当场提笔蘸墨,默写出记忆中的药方。 马桂守在殿内,一直默不作声。待她停下笔,立刻弯腰捧起竹简,对林珩道:“君上,仆去药坊。” “速去速回。”林珩道。 “遵旨。”马桂俯身行礼,捧着竹简离开殿内,身影消失在门后。 殿内只剩下两人,林珩起身走到莲夫人面前,佩在腰间的玉环丝绦轻轻晃动,摇曳出微光,令莲夫人微微晃神。 距离不到一步,林珩忽然开口,声音落在莲夫人头顶:“日前朝会,寡人问策群臣,西南有瘴气,何能解。” 听到这番话,莲夫人猛然抬起头,红唇翕张,嗓子似被卡住,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日氏族列朝,毒氏亦在末班。然至朝会结束,始终一言不发。寡人大失所望。” 担忧成为现实,莲夫人脸色煞白。 她明白林珩言下之意,假若药方是真,毒氏就是隐瞒不告,坐视大军为瘴气所难;如果药方为假,她便是欺君,何止被关回巷道,怕是性命难保。 “毒氏确有藏卷,婢子亲眼所见,绝不为假!”莲夫人信誓旦旦,不惜发下重誓,只为林珩能够采信。 电光石火间,她猜出毒氏的命运。 国君数次梳理宫廷,清除的耳目不知凡几,可见对此事的忌讳。多数人审时度势,再不敢向宫内伸手。 唯有毒氏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国君西行会盟期间联络宫内,千方百计递送消息。国太夫人施以惩戒,却未伤筋动骨,怕是没有真正吃到教训。 君上在朝会上问策,明明手握药方却不言不语。出于私心且罢,尚有转圜余地,若是心存怨尤才不肯说,亦或是另有盘算,怕是难以善了。 莲夫人神情变幻,忧色难掩。 林珩眼带审视,确定她对毒氏作为一无所知,方才收回视线,沉声道:“毒氏所为与夫人无干,夫人无需担忧。” “君上……”莲夫人欲言又止。心中情绪复杂,她不知该如何开口,更不敢轻易求情。 “毒氏对寡人有怨,不宜随公子享就封。全族迁往岭州,交壬章治下。”林珩道出对毒氏的安排。 窥伺宫内,暗中送信,毒氏犯了大忌。 大军出征西南,如能献药解瘴气,毒氏便立下大功,未必不能用。可惜这个家族一错再错,目光短浅,注定要被抛弃。至于能否东山再起,端看能否大彻大悟,家族中是否能出一个清醒的掌舵人。 听到对毒氏的处置,知晓林珩已经是法外开恩,莲夫人感激涕零,当即俯身在地,真心实意道:“叩谢君上隆恩!” “起来吧。” 林珩示意莲夫人起身,越过她走向殿门,声音留在身后:“毒氏不违法,然背德无义。若有下一次,莫怪寡人心狠。” 话落,他越过殿门,身影消失在光中。 莲夫人抬起头,怔怔望着空荡荡的殿门,直至双眼被阳光刺痛,才艰难地收回视线,牵起一抹清浅的笑容。 “君上果然不类先君。” 有此雄主,晋必大盛。 离开侧殿之后,林珩迈下丹陛,直接前往南殿。 谷珍等候在宫道旁,身后跟着两名药奴,一人背着药箱,另一人捧着木盒。盒盖没有关严,流淌出丝丝缕缕的药香。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