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目。 号角声未歇,城头又起鼓声。 肃州城门大开,百名黑骑策马行出。 骑士佩戴全甲,臂举玄鸟旗迎风招展,行进间似墨色流淌,同越甲形成鲜明对比。 骑士之后是晋国的战车。 车身玄黑,车轮高宽,轮轴两侧突起铜刺,急速冲锋时能碎裂马腿。 驾车的都是年轻氏族,高冠博带,容貌或硬朗或俊秀,看似翩翩公子,实则杀气凛冽,随时能拔剑对敌。 战车分列左右,黑骑穿插其间。智陵和费廉各自解下号角,在风中吹响。 城头鼓声突然一变,城池内外的晋人变得肃穆,国人下拜,庶人躬身,奴隶全部匍匐在地。 阳光斜落至城下,一阵鞭声扬起,黑色玄车行出城门。 玄服国君立在车上,衮服冕冠,腰佩王赐剑。旒珠遮挡半面,映出些许光斑。玄服衬托下,肤色愈显苍白,唇色微浅,唯独漆黑的双眼犹如墨染。 见林珩出现,金伞车行出越阵。 楚煜上前半步走出伞缘,面含浅笑,眸光流转。在光下恍如一尊玉像,昳丽绝色,惑人心弦。 “越公子煜,见过君侯。” 相隔岁余,远离上京,两人在肃州城下重逢,目光交汇,竟都有些陌生。 田齐闻讯赶来,马车行到城下,他推开车门,恰好撞见这一幕。遥望着城外的两人,他心神微凛,下意识驻足不前。 墨绯之色,玄鸟於菟。 凛冽森然萦绕在两人周身,恰如棋逢对手,外人无法触碰,更无法靠近半步。 第七十八章 蔡国和宋国的车队姗姗来迟。 两支队伍落后于越,彼此间却互不相让。车队众人互别苗头,火气不断滋生,甲士险些动手。 “离,近肃州城,休要起争执。” 蔡欢推开车窗,亲自唤回带队的甲长。后者同宋国甲士针锋相对,佩剑半出鞘,随时可能见血。 “诺。”使命在身,甲长虽然不甘心,也只能怒瞪对面甲士一眼,利落收剑还鞘。 宋国甲士正要出言讥讽,蔡欢将车窗推得更高,眺望不远处的宋国安车,扬声道:“尝闻宋乃礼仪之国,宋成侯虚怀若谷,不矜不伐,诸侯交口称赞,国小亦有美誉。可惜子孙不肖,不蹈先祖之风,沦落为狭隘小人,履行背信不义之举,可叹,可笑。” 这番话异常尖锐,撕破了宋国虚伪的面具。 宋成侯小霸十载,一度风头无两。他的女儿嫁入蜀国,以伯女成为蜀侯的正夫人,生下嫡公子田齐。 宋成侯薨后,儿孙资质平庸,无法延续宏业,宋国迅速衰弱。 新任国君沉迷酒色,听信谗言疏远有才的公子有,偏宠幼子。氏族朋比为奸,三令欺上瞒下,闹得宋国朝堂乌烟瘴气。 蜀国内乱,信平君谋逆害死国君,公子齐出逃。宋伯无力助他平叛,国内氏族还勾结信平君,欲置他于死地。 逃出宋国之后,田齐投奔晋,被晋侯收留。晋骑飞驰上京,连续五日向天子递送奏疏,消息风传邻国。 蔡欢一路行来,途中屡次接获消息,对宋国氏族的行径嗤之以鼻。 “贪婪,短视,宋迟早不存。” 蔡欢同林珩有一面之缘,对晋国新君十分忌惮,甚至心怀恐惧。 从田齐入晋至今,种种迹象推断,晋侯不会对他的遭遇置之不理。再看这群宋人,蔡欢笑得讽刺,话也说得毫不客气。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