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亚于寻常甲士,专门护卫林珩安全。 “带下去,先抽十鞭。” “诺。” 阉奴领命,先后走入帐内,抓住婢女的两只胳膊,也不拽起她,直接反拖出帐外。 婢女的后背和双腿刮在地上,一阵阵刺痛。她咬紧嘴唇不发出痛呼,未想引来马桂注意。 马桂上下打量着她,目光短暂落在披散的发上。 下一刻他转过头,阴测测地看向蔡欢,沉声道:“夫人,公子好意,您莫要辜负,交出来吧。” 蔡欢满面怒容,心知瞒不过,气愤地一甩手,闪着寒光的刀簪摔在地上。 刀簪滚至脚下,马桂弯腰拾起,指腹试了试刀锋,随即收入袖内。 “夫人放心,见过公子之后,必会原物奉还。” 蔡欢冷哼一声,不争口舌之利。她敛袖起身,挺直背脊,傲然道:“带路。” 马桂再次弯腰,表现得十分尊重。他侧身半步,亲自为蔡欢拉起帐帘:“夫人请。” 婢女已经被带走,地面残留拖痕。 帐外没有一张熟面孔,只有打着火把的阉奴和持戈的晋国甲士。 两名阉奴走在前方,火光在风中摇曳。甲士行在左右,脚步整齐,甲胄摩擦发出轻响。 营地内点燃数堆篝火,火光熊熊燃烧,柴堆中不时传出爆响。 数个身影围在火堆前,将滴血的羊首和鹿首投入火中,口中念念有词,俄而唱出悠长的调子。 蔡欢凝眸片刻,认出是晋人的巫,便收回目光不再多看。 林珩的大帐位于营地中心,规格独一无二,十分醒目。氏族的帐篷环形拱卫,由里至外连绕三箍。 蔡欢一路行来,途经赖氏、吕氏、鹿氏和费氏的营地,听到帐中传出的声音,大多是在庆贺胜利,商议伐郑的战利品。 蔡国也曾强盛,五代蔡侯前雄踞一方。 奈何子孙不肖,数次战争失利,国力日渐衰弱。时至今日,蔡国跌落云端,无法跻身强国之列,只能依靠联姻和向大国入贡维持体面。 道路总有尽头。 越过两座帐篷,视线豁然开朗。 夜色下,一座大帐如巨兽蹲踞。帐篷四角打下木钉,手臂粗的绳索套在钉上,缠绕数圈牢牢系紧。帐顶隆起,玄鸟纹覆于其上,火光中振翅欲飞。 全副武装的甲士绕帐巡逻,两队在帐前交错而过。行进间铠甲摩擦,戈矛碰撞,末端撞击地面,在雪中留下一个个浅坑。 帐前插有两排火把,每支足有半人高。 蔡欢随马桂走向帐帘,斗篷和裙摆微微扬起。皮履在雪中浸湿,足底冰凉。她单手抓紧斗篷,另一只手扣住腰侧,摩挲着腰带上的花纹。 触碰到藏在花纹下的铜针,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尽量不露出任何端倪。 帐帘已经掀起,明亮的灯光透出,和马桂相似的面孔出现在帘后。 马塘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随即侧身让开,口中道:“夫人,请。” 蔡欢未作声,微抬起下巴,迈步进入大帐。 帐帘落下,隔绝冬夜的冷风。 双眼适应帐内的光亮,蔡欢前行两步,看清坐在案前的林珩,不由得愣了一下。 常闻越国宗室出美人,公子煜的盛名传遍天下。 关于公子珩,在归国之前丝毫不显,几近默默无闻。但在归国之后,他连续做出几件大事,短短时间内镇压氏族叛乱,掌控晋国大权,而今又攻下郑国,想必不用多久,天下人皆知其凶。 令蔡欢没想到的是,林珩的容貌同凶狠丝毫不沾边。 公子如玉,俊逸无双。 灯光下,黑袍上的玄鸟浮现金辉,愈显雅致尊贵。黑眸含笑,不见战场上的森冷,反而颇为亲和,令人如沐春风。 长发束在脑后,色如鸦羽。 眉眼漆黑,唇色浅淡,看上去有些瘦弱,隐约藏着少许病态。 这就是公子珩? 一战下岭州的晋国公子? 蔡欢审视林珩的同时,后者也在观察她。 蔡侯的嫡妹,郑侯的正夫人,曾诞下嫡公子,可惜中毒早夭。此后郑侯再无嫡子,以致于天子向诸侯国强索质子,郑侯只能送出同母弟。那之后不久,郑国太夫人就暴病而亡。 灯芯在盘中燃烧,火光跳跃,光影在帐帘上摇曳。 蔡欢不出声也不落座,直挺挺地站在林珩面前,脸上罩着冰霜,一片冷色。 林珩单手撑着下巴,将她的表现收入眼底,不以为忤,反而发出一声轻笑,口中道:“夫人弃城而逃,不与郑君同生共死,如今何必作态?”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