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不妥。”楚煜振袖落座,给出同样的答案。 越侯似早有所料,抬手按住楚煜的肩膀,枯瘦的手指微微用力,出口之言格外沉重:“阿煜,我命不久矣。” “父君……” “听我说。”越侯拦住楚煜的话,强撑着直起身,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他接过楚煜递上的杯盏,饮下温水滋润喉咙,暂时压下喉咙间的痒意,方才继续开口,“国内不稳,外有强敌在侧,我本以为能助你扫清障碍,无奈世事难料,时不待我。” 越侯身体虚弱,每说两句话就要停顿片刻。 楚煜守在一旁,看到越侯的模样,杀意在胸中涌动,随时将要爆发。 “我去后,你再无倚仗,却也挣脱了束缚。”越侯凝视长成的嫡子,心情复杂。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楚煜,也深知他的天性。 他在时,楚煜尚有顾忌。 一旦他故去,屠刀举起再难有放下之日。 “亲人无情,母子兄弟相残,不过旦夕之间。然你不能牵涉其中,否则厉公降爵一事恐将重演。” 上京视诸侯为患,抓住机会就会想方设法削弱大国。天子固然势微,终究没有彻底丧失威严。万一敌国推波助澜,越国必然要陷入困境。 “宗室之中,有才者日渐凋零,碌碌无为者众。或夸夸其谈,或好大喜功,堪用者凤毛麟角。” 自越立国以来,围绕君位的血腥杀戮从未停止。 哀公一脉断绝,后续登位的国君唯恐旧事重演,屡次对宗亲施以打压。如晋国太夫人父兄一般惊才绝艳也仅显赫两代,未能延续下去。 严酷手段杜绝篡权,却削弱了宗室,使楚煜无人可用。 越侯很是懊恼,奈何越室向来如此,凭他一人之力又怎能扭转。 “亲人不可信,宗室不能用,氏族能用但要提防,绝不能再出一个梁氏。” 越侯声音低沉,平添几分沙哑。 “我去之前,国太夫人需绝于沉疴。诸妾为我殉葬,你母也会自戕。”越侯盯着楚煜,目光暗沉。 在这一刻,父子俩惊人地相似。 “届时宫苑无主,氏族定会伺机而动。先前有梁氏压制,满朝氏族不显,然野心从未消弭。哪怕袁氏也有拔类之心。” “父君是担忧外家?”楚煜抬起目光,瞳孔映入烛火,染上一抹亮色。 “不错。”越侯坦言他的担忧,“氏族彼此联姻,数代之后同气连枝。一旦被其所趁,别有用心的氏族女把持宫苑,你会腹背受敌。我活着,算计不能成,我死后,你恐陷入困境。” “父君,我能应对。”楚煜说话时,眼尾晕染浅红,愈显艳色迫人。 越侯摇摇头,叹息一声。 “我知你能应对,但有更简单的策略,为何不去做?” “父君是指同公子珩结盟?” “不错。”越侯颔首道,“婚盟仅为形式,盟约中定下五年,五年后各自婚娶,再以两国嫡子女为婚。” 他的本意是为消弭隐患。此举略显荒唐,却能斩断氏族插手宫内的途径。 “自平王以来,诸国时常签订盟约,小国左右摇摆,背盟者不在少数。更改盟约内容算不上大事。” 声音刚刚落地,一阵强风袭过廊下,荡开一扇雕窗。 冷风侵入室内,划过屏风,瞬间熄灭数盏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