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其低头。” 不低头也无妨。 届时刀锋染血,师出有名,反而更合林珩心意。 听完这番话,联系林珩在朝会中所言,公子原脑中嗡嗡作响。 林珩不给他深思的时间,身体微微前倾,沉声道:“庶兄可愿助我?” 公子原喉咙干涩,长袖遮挡下,手指微微颤抖。 他很聪明,纵然陷入震惊,也能迅速分析利弊,推断出利益纠葛。 这是林珩给他的机会,也是一场考验。 若不点头,往后人生同军政无缘,只能碌碌无为,沦落到安平君一样的下场。若是答应下来,他势必要站到氏族的对立面。包括鹿氏,他的舅父都会成为敌人。 “庶兄意下如何?” 林珩的声音再度响起,温润和煦却暗藏刀锋。 公子原苦笑一声,他终究出身林氏,供奉家族宗庙,选择早已注定。 他起身站到林珩对面,端正整理冠袍,肃然叠手下拜。 “臣伏惟领命。” “善。” 林珩起身绕过桌案,亲手扶起公子原。 两人重新落座,林珩推过一只木盒,里面是他亲笔撰写的竹简,涉及扩军的全部章程。 “庶兄依此行事,我调边城县大夫陶荣入朝,专门辅佐于你。” “诺。” 公子原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场拒绝。 接下这道旨意,捧起林珩拟定的章程,他告辞离开大殿。 马桂和马塘守在廊下,见他走出殿门,各自躬身行礼。 公子原没有停留,捧着木盒一路疾行。快步走下台阶,踏上宫道,他才长出一口气,单手按住胸口,能感到飞快的心跳。 “决裂,机遇。” 鹿氏是他的助力,也是牵绊。 同鹿氏割席,他仍是晋室公子,有机会统帅大军为国征战,死后为宗庙供奉。 思及此,公子原深吸一口气,顿觉云开雾散,前路一片坦荡。心中忧郁一扫而空,他抱紧沉甸甸的木盒,振动长袖,大步向宫外走去。 林华殿中,林珩命人送上热汤,转而同壬章提及田土,道出召他前来的真正目的。 “丈量郊地?” “不错。”林珩展开一张绢布,其上线条纵横,绘有山川河泽,囊括肃州城周边各乡邑,“闻君在临桓亲走郊地,今将此事托付与君,未知可否?” “敢问公子,此事可有限期?”壬章问道。 “半年为期。”林珩顿了顿,直言道,“先定逆臣田土,详细记录成册,我有大用。” “若遇阻挠,仆能否拿人乃至击杀?” “可,我予你一火甲士。”林珩不假思索,赋予壬章专断之权。 壬章知晓此事凶险,却无半分怯懦推拒之意。他在临桓城多年,傲然强横早已深植于心。 事固难,他也要迎难而上,不负林珩信任。 壬章叠手下拜,字字铿锵响于殿内,击穿冬日凛风。 “公子信重,章铭感五内。必当竭尽所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五十章 夕阳西下,薄暮冥冥。 壬章踏着夕照走出晋侯宫,登上等候在宫门前的马车。 拉车的马脖颈粗壮,四肢有力。车身稍显简陋,车轮却比寻常高出一截。轮辐凸起木刺,专为冲撞设计,带有显著的边城特征。 马奴挥动缰绳,骏马发出嘶鸣,迈开四蹄向前奔出。 车轴开始转动,速度由慢及快。车轮压过路面,留下并排辙痕。 马车穿城而过,道路两旁熙熙攘攘,一扫数日前的冷清,变得人声鼎沸。 百工坊前大排长龙,运送木材和石料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中途有更多国人加入,他们或拖拽大车或背负藤筐,还有的三五成群肩扛木杆,杆下悬挂绳索,绳索缠绕一截粗壮的断木,一路从城门运至坊前,轰一声砸落地面,飞溅起大片碎雪。 类似的队伍有十多支,全部是临桓城的国人。 他们暂留肃州城内,同城民一起伐木凿石,运抵百工坊能换取不菲的收入。 “粟、黍可换。绢、布、麻亦可。” 坊内几名主事一字排开,各自手捧竹简记录。 长年累月练就的本事,几人都能一心二用,一边检查运来的木材和石料一边落笔如飞。闭坊后进行核对,基本找不出错误。 几人身旁跟随麻衣奴隶,都是身材高壮手掌粗大,擅长测量称重,能够当场报出数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