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凉,你去上头待着。”卫老头伸手拨弄了一下螺蛳肉,真肥美啊,就不信鱼儿不上当。 “我不怕凉,我给您帮忙。”一起生活这么久,满仓性子活泼不少,不管他卫叔咋说反正就是不乐意上去,弯着腰薅了不少草捆起来丢到筲箕里。 卫老头只当他是娃子性子觉得好耍,倒也不勉强,他端着筲箕放到事先找好的的地儿,这位置好,前头便是水口,周围是小腿般长的茂密水草,他轻手轻脚把筲箕放下,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往后退,踩水声都变小了。 “叔,咱回头编个鱼篓吧,放鱼篓要方便些,筲箕太小了,鱼容易跑。”上岸后,满仓一个劲儿跺脚,冷啊,真的冷,就这么一会儿脚都冻麻木了。 “成,编个那种深篓,早上下饵傍晚收鱼,指定收获满满。”卫老头笑呵呵点头,家里娃子提啥要求他一向不会拒绝,前头狗子缠着他要在小弓上雕个小狗,他就给他雕了一个。 后来被铁牛和鸭蛋鹅蛋看见了,仨娃哇哇大哭也要雕牛雕蛋,他就在小狗旁边雕了一对儿牛角和一大一小两个蛋。娃子们高兴,他看着也开心,感觉山里日子比山下还要热闹,过得有滋有味。 “好,到时候我帮您蔑竹片。”满仓见卫叔嘴巴都冻青了,忙不迭去林子里捞干树叶,卫老头也捡了些枯树根回来把柴火架起来,掏出火折子点燃。 卫大虎拎着水桶下来时,就看见他们一老一少潇洒地围着火堆烤火,不知道在聊啥,嘴角都笑裂了,连头发丝都是惬意。 “姐夫!”满仓看见他下来,忙起身去帮着拎桶。 小劳力自个凑上来,就没有不用的道理,卫大虎笑眯眯松了手,故意缩着脖子凑到他爹身边坐下,哈出一口白雾,搓着手烤火:“天儿真冷啊。” 卫老头瞅了眼他湿漉漉的头发:“下水了?” “胡说,我媳妇连草鞋都不让我穿,我咋敢背着她凫水?”卫大虎当着满仓面义正言辞说完,屁股就跟有啥咬似的坐不住,蹬掉草鞋,举目四望,一眼便瞅见他爹下的“笼子”,一点不隐蔽。 他直接下去收“笼子”。 “姐夫,你咋抓的鱼啊?咋这么多,全是活的诶。”满仓蹲在地上,伸手在水里搅了搅,挨着他的那条肥鱼触不及防张嘴便要咬他手指,吓得他连忙缩了回来。 好凶的鱼! 卫老头探头一瞅,四五条肥鱼,水桶里挤得满满当当,鱼尾挨着鱼头,一个劲儿扑腾,欢实得很。他和满仓又是砸螺蛳又是揪水草找窝,费了老半天劲儿连个鱼影儿都没瞧见,而他不但去潭子里凫了一圈,人也耍了,鱼也抓了。 都是猎户,咋就差恁远! 卫老头心气都快不顺了,有点嫉妒,虽然是自个儿子,但这会儿真是咋看咋不顺眼,尤其是瞅见他捧着个空荡荡的筲箕回来,他一颗心瞬间哇凉哇凉,好死不死的,水桶里的肥鱼一个大摆尾,几颗水珠越过满仓砸在了他脸上,老头心态瞬间炸了。 “……”卫大虎吓一跳,瞅他爹漆黑一张脸,“您这么看我干啥,没篓到鱼又不是我的问题,您自个瞅瞅,螺蛳肉都被吃完了,这片不晓得有多少鱼,您就应该站旁边盯着,见着鱼进去就赶紧捞起来。” 卫老头再忍不住,站在岸上抬脚便去踹他,嘴里骂骂咧咧:“你咋晓得我的筲箕里没有鱼,指不定就是被你吓走的!我才刚下篓,当你老子身子骨和你一般健壮不成,还守着,你晓得这水多凉脚么!” 卫大虎站在水里端着筲箕左躲又避,不晓得老头哪儿来这么大火气,他乐得很:“你们这么搞能抓到多少鱼?再磨蹭下去,大舅母该着急鱼了。” 说罢,冲满仓扬了扬下巴,道:“满仓去打半桶水拎到这儿来,看姐夫给你露一手。”他指了指他爹打窝那处不远的一个地儿,不用下水,扶着桶站在岸上就成。 满仓不敢参与他们父子间的争斗,忙不迭拎了个空桶过去,刚把桶放到水面准备打水,就看见她姐夫跟疯了一样来回踩着水草。那阵仗大的,卫老头都顾不上气了,就瞅见他来回蹦跶,原本岁月静好的茂密水草里突然发出阵阵鱼尾摆动的声响,他一脸激动指着一处,鱼鳍露出来了,有鱼! 还未来得及提醒,便见他儿子眼疾脚快跨步过去,一脚踩压碍事的草,端着筲箕一个猛舀,两条手掌大小的鱼便被他捞了起来。 “满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