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子的姿态了? 好,真是好得很! “琴儿还没出月子,她刚生了娃子身子本就不好,赶了这么远的路,又大哭了一场怕是受不住,叫她先去屋里歇歇,有啥事咱回头再说。”钱大郎不愿意在这会儿和她闹起来,他是长子,爹一死,以后这钱家的门楣就得由他撑着了,她不在乎钱家的面子,他却是要在乎的,咋可能把自家的事儿摊在村里人面前,让外人看笑话。他服了软,想把后娘稳住,“香快燃尽了,您帮着去点一根,我带琴儿进屋歇歇。” 说罢,便扶着钱琴儿进屋了。 桃花走过来抱住了娘的肩膀,赵素芬轻轻摇了摇头,去点了根香,这香是不能断的,不然死者不能往生。 外头自有钱二郎和两个女婿招呼待客,赵素芬一宿没睡,她也累得狠了,桃花便扶着娘去她以前睡过的屋歇息,主屋这会儿没人进去,便是赵素芬也不愿。 桃花出嫁后,她睡过的屋子便成了放杂物的地方,不过赵素芬想闺女,床没叫人挪动,她也时常来打扫,眼下倒是能躺会儿。桃花去拿了被子来,就坐在旁边儿守着娘眯觉。 赵素芬往里头挪了挪,空出个位置来:“你也跟着累了一宿,脱了鞋上来陪娘躺会儿。” 桃花摇头:“这会儿累些无妨,免得叫人拿捏了话柄,那些人不愿讲道理的时候白的都能说成黑的,他们看不见您熬了一宿,只会说外头都在忙,你躲在屋里睡大觉。”她小时候不聪明吃了老些亏,别人看不见你忙活,只看得见你休息,明晓得现在是个啥情况,她咋可能继续吃这个亏? 做面子嘛,她也是会的。 赵素芬也没有强求,她眯着眼,轻声道:“钱琴儿不敢看我,她心里有鬼,她爹这事儿指定和她脱不了干系。她一向如此,心虚的时候就不敢抬头看人,只会低垂着脑袋装哭,博取她爹的同情,觉得她受了委屈。” 她说着笑了起来,语气中却没多少笑意,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事儿好笑:“她爹多疼她啊,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生怕我这个当后娘的拿捏她的未来,偷偷就把她婆家定下了,还是郑家上门提亲,我才晓得她竟是要嫁人了。她头一个生的闺女,连他也跟着抬不起头来,逢年过节往郑家送的礼重,拎的可都是我这一年到头辛苦喂养的母鸡,鸡蛋也是一篮子一篮子拎去,她钱琴儿如今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不念我一声好,我不在乎,我是后娘啊,后娘咋可能叫人感恩,不记恨都是她这个当闺女的大度,人人都是这么说,人人也都是这么想,我都可以不计较。可她爹呢?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啥事都为她着想,最后就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她一开始便猜测这事儿和钱琴儿有关,但没见着人,她也不敢保证。结果怎么着,她这随口一诈,便诈出来了,这事儿还真就和她有关。 她不是为钱厨子可惜,她就是心寒,钱厨子出事在镇上医馆躺了一天一夜,钱琴儿没说去看他一眼,她能不知晓自己老子是个什么情况?可能吗?钱大郎可是叫人往郑家递了信儿才回的家。她这个当闺女的,但凡心里惦记过她亲爹,当日便是天上下刀子,她都会去镇上看他,跟着两个哥哥一道亲自把他送回家,亲自在他床边守着他咽气。 结果呢,她倒好,爹被打得半死不活,她硬是没露一面,人都死了半日,尸体都凉透了,她还想着搭戏台子做面子,不叫外人说她一句不孝! 钱琴儿,她心咋就这么凉,这么狠呢! 桃花看着娘睡着,她就在旁边守着,期间时不时去灵堂看看香,也不是担心熄没熄,主要是去人前露个脸,堵别人话头。 赵素芬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便醒了,桃花想叫她多睡会儿,她摇了摇头,穿上衣裳鞋子便出了门。 夕食吃得早,天还没黑,上门吊唁的亲朋和村民便都走了。今夜是不关大门的,灵堂里的蜡烛也不能熄,白幡被风吹得呼呼响,整夜都要留人守着。 停灵三日,出殡那日,晴了好些日子的天阴沉沉的,棺材刚抬出家门,便下起了大雨。 抬棺的是钱家兄弟和村里人,两个女婿都没抬,郑二郎是因为他自诩读书人没力气,甭管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