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又去堂屋拿了两个大簸箕,坐在小马扎上开始收拾菌子。 她把背篓里的鸡枞菌挑拣出来放一旁,留着晚间大虎猎了野鸡回来炖汤。至于她男人会不会空手而归,桃花好似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他说要猎野鸡,定是能猎到的。 新鲜的菌子吃不完,在乡下这东西也算不上啥贵价物,前两日下了那么一场雨,村里后头也有座大山,村里人拾柴火套笼子捡菌子都在上头,昨儿下午山上肯定热闹,村里的妇人想来都在里头四处捡菌子,大舅家两个嫂子定也不例外,她便也歇了送菌子的心思。 桃花手头握着一截树枝,略有些扁平,侧边微锋,她从背篓里拿了个青头菌出来,轻轻把菌子上的泥巴和被虫吃过的地方清理掉,再把菌身边缘用树枝尖头轻轻撇掉。 慢工出细活,这一步不能省略,还得更仔细些,这些都是准备晒成干菌存放的。处理好晒干的菌子可以存放一两年时间,冬日天气寒冷在家猫冬时,便可用干菌煮汤喝,若是再往里头加些肉末,那滋味简直绝了。 在下雪的冬日来上一碗鲜美的菌汤,桃花都不敢想象那日子得多美。 她手头动作仔细却不慢,一双做惯了活计的手并不娇嫩,十指指腹都有茧子,这是一双农家姑娘的手。许是拿锄头下地的年头尚且不长,她手指纤细,指节并不粗大,非但不难看,做起这种精细活儿来反而有些赏心悦目。 小虎趴在簸箕旁懒洋洋打盹,小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偶尔张嘴打个哈欠,惬意得很。 两个大簸箕,一点点被装满。 卫老头歇晌醒来,站在堂屋里打了个喷嚏,桃花听见声儿,扭头对他道:“爹,桌上有煮好的热水,散了热的,您倒些来喝。” 家中食用的水都是后山蓄水池里的山泉水,像昨日下雨放在院子里接雨水的木桶,里头的水都是用烧成热水洗漱,不会直接喝下肚。 也是前两日那一场大雨下过后,她才开始烧热水,不叫爹继续贪凉喝水缸里的凉水了。 大虎说爹的膝盖秋冬后便会开始疼,她已经在琢磨下次再去镇上一趟,寻些暖和的衣裳料子,回头往爹的冬衣里多塞些棉,做两件好的过冬衣裳。冬日本就难捱,山脚下更甚,她和大虎还罢,都是年轻人熬得住,可爹上了年纪,何况腿还有伤,可千万不能冻着。 卫老头也没问咋开始烧水喝了,倒是想着日后喝水都要费柴火了,待会儿瞧瞧家中还有多少,下午无事便去山上拾些。 他倒了一碗温水喝润润喉,出来瞧她在收拾菌子,是个仔细活儿。昨儿个收拾金樱子坐了半日,他腰疼了半宿,这会儿便想躲懒,他去瞅了眼屋檐下的柴垛,又去灶房里转了一圈,道:“我去山上逛逛,拾些柴火回来。” 桃花把手头清理干净的菌子丢到簸箕上,弯腰在上头拨了拨摊平,家里簸箕不够了:“家中还有不少柴火呢,爹,您歇歇吧。” “歇啥,我不累。”卫老头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叫他在家干坐着还不如上山去拾柴火呢,“大虎呢,他咋没在家?” 桃花起身去灶房拿了个筲箕,筲箕比簸箕小许多,放不了多少菌子:“大虎进山套野鸡去了,我们在镇上忘了割肉,他要吃菌菇肉汤,吃完饭便上了山。” 是他儿子能干出来的事儿,为了那口吃的从不嫌麻烦,卫老头见她满屋子找能装菌子的物件,他们家院子就走路那道铺了几块石板子,旁边都是黄泥地,收拾干净的菌子不能放在上头,脏得很。 他去堂屋把几个小背篓拿出来:“回头我在编几个簸箕,眼下先将就着用,实在没地儿放了,就都收拾出来吃了。这玩意儿满山都是,不咋稀罕,日后再捡便是。” “那爹空了再编几个筲箕,小些的,沥个野菜啥的方便些,大的筲箕煮饭沥米好使,干别的都不得劲儿。”桃花说。 卫老头点头,见小虎趴在院子里晒太阳,便说去林子里拾柴火了,不走远,若是有啥事就大声喊他,他能听见。 说罢,他拿了个大背篓,扛着竹耙子便从后院的坡坎上去了林子。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 一整个下午,太阳从正当头到西斜,桃花都在院子里头清理菌子。期间,卫老头回来了一次,背了满满当当一背篓的松针干树叶等燃火用的干柴,他倒去灶房柴火堆里,便又进了山。 桃花估摸着时辰,爹许是没有走远,就在林子周围,确实喊一声便能听见。她心头微暖,把手头最后一个菌子清理好,起身活动了下四肢,随后蹲在地上拨弄簸箕里堆叠的菌子。 瞧这天时,明日想来也是个大晴天,正好晒菌子。对,还得把今儿买的芥菜和小白菜一道洗干净晾晒,回头好做腌菜。 她想到大虎说山上的板栗林许是熟了,板栗是个好东西,煮熟了能当零嘴吃,也能用来炖野鸡。板栗炖鸡味道可好,爹和大虎口味都重,喜欢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