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便没他的份了。虽有些讪讪,但还是笑呵呵地送走了这位财神爷。 郁华枝前脚刚走,后脚掌柜便到隔壁的茶楼去报信,想来是通知那位贵客生意未谈成去了。贵客倒也不多纠缠,命人给了赏钱便离去了。 今日说起来郁华枝也颇忙碌,送罢了新纸便又转道去了城郊溪鸣寺,便将抄好的往生咒送来给郁华枝,得空时送到庙中化掉。 沈云疆的母亲陆氏这几日身上不大爽快,不好走动,又不想假手于人,想着郁华枝亲自去一趟也算妥当,郁华枝倒也将自己抄的经文一道捎上了。 京郊的路面不平,郁华枝在马车上身形略晃,心中想着方才纸铺之事,依旧有些疑惑, “究竟是什么贵人,又何故非要见我一面才谈生意?” 不知又想到什么,复又开口,“此事古怪,我不是那等自不量力之人,这单子太大,可不能囫囵吞下,否则恐有后患……” 思绪飘飞之际,马车已到了寺院门口,周遭树林环绕,前几日雨后的湿气还未散去。不知幽僻处可有路人,惟见冷苍苔尚有露水泠泠[1]。 青苔在石阶上深深浅浅,郁华枝提起衣裙缓步入寺,进了正殿便将经文交给僧人,又添了香油钱,供奉好长明灯。看着纸张在炉中焚尽,脸上映着阵阵火光。 待她出来时,见寺中后山探出花叶片片,索性转身朝后山走去,闻香觅花,算得上极风雅之事了。 明微略扶着郁华枝,穿过了拱门后见繁华掩映小路,蜿蜒曲折,穿梭于花间,不禁感慨,“此时若是有酒便好了,花下独酌,对月怜影,别提多妙了。” 话音刚落,小路尽头的亭子便跃然眼前,郁华枝眼尖,见亭中有人影走动,待看清亭中之人便赶忙拉着明微往回走。 此时亭中之人却开口,“既然有缘,那便进来喝盏茶吧。” 郁华枝深吸了口气,让明微候着,自己便转身朝亭子里去了,见她步子稳当,来到亭中便深蹲行礼,“臣女郁华枝参见陛下。” 魏齐霄今日一袭玄色衣袍,竟是微服出宫来了,他垂眸含笑看着郁华枝,见她脖颈细细,仿佛一用力便会折断似的,舍不得移开视线,只有缩在衣袖中攥成拳的手能看出他的紧张。 “起来吧,今日朕微服私访,不必行此大礼。” 郁华枝闻言起身,“谢陛下。” 魏齐霄见她站着不动,便挑了挑眉,“坐吧,尝尝朕刚做好的茶。” 郁华枝飞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躬身道,“臣女不敢僭越。” 他却轻笑,“你若不坐那便是抗旨。” 只见美人撇嘴,低低开口,“臣女遵旨。” 魏齐霄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出宫一趟,自然想好好同她说几句话,他还是更想看郁华枝鲜活的模样,便存了调笑的心思。 “方才你为何见了朕就要走?” 见郁华枝又要起身请罪,他便摆手,“坐着回话,不必起身。” 郁华枝也不知这位陛下究竟想做什么,只得糊弄,“臣女方才并未看清亭中竟是陛下,这才失礼了,望陛下恕罪。” 郁华枝总也低垂着眸子,倒纵得魏齐霄不错眼地盯着她那张清艳的面容,缓缓开口。 “不知者不罪,朕不怪你。” 魏齐霄抬手,指了指桌上的茶,郁华枝只得端起来啜饮,他笑着望向山花烂漫处,复又失神。 “不知在你眼中,觉得朕这个皇帝如何?” 郁华枝眼中微惊,笑着打哈哈,“陛下自然是人中龙凤……呵呵,人中龙凤。” 他不由地失笑,“天下谁不知道朕这个皇帝做得实在窝囊,你也不必敷衍朕。” 郁华枝捧着茶盏,将茶水荡起波澜,虽不明白当今的陛下为何同自己说这些,但还是正色,缓缓抬头,“陛下不必忧心,一时之困顿,路行至此,未到终章,不妨静待时机。” “臣女相信元贞国仍有反败为胜之可能,陛下说是吗?” 郁华枝的眼神直射进他心底,不觉失神片刻,脸上浮现笑意,“你说得对。” 亭中一时无话,还是魏齐霄轻咳,“今日本想和你做桩生意,你倒是想也不想便拒了,倒是好大的架子。” 郁华枝略直了身子,讶然开口,“掌柜口中的贵客,竟是陛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