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人都扫视了一眼。 方缓缓道:“你们应该都知道,老爷病倒后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他。他睡在那儿,像个死人似的,不会自己吃,不会自己喝,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又不会说话,拉在裤子里,弄脏了床单,都不会说出来,全要人时时看顾着。一日两日,一月三月,我还能吃得消,可是时间长了,只我一人照顾他怎么成呢?久病床前无孝子,我只是一个妾室。而且,凭什么只我一个人分担?你们都是姓郁的,都是老爷的家人,都有责任照顾他。所以,我认为,分家后,老爷就由他几个儿子轮流照顾,一家照顾一阵子,一月为期,两月为期,这样子,诸位觉得如何?” 郁泓中风至今不过才一个多月,芦花已经好几次听说李小莲虐待他的事情了,这人心变化之快,叫人瞠目。 她儿媳妇虽多,可个个精明,都不愿帮她一起照顾公爹。 若非看芦花已经将冯慧茹接到兰苑住,郁齐书也离不得她,还有个几个月大的奶娃丢不开手,李小莲才没好意思把郁泓推给大房的人照料。也亏得郁泓病倒前独宠她,她也怕被人戳脊梁骨,不然早跳出来闹了。 但是,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是她的极限。很难想象郁泓如果两三年,三五年都这样子要死不活的,她要怎么办? 郁齐山开了个头,李小莲忙趁此将这事儿说出来,要推卸责任。 李小莲说罢,用眼神儿询问郁齐书的意思。 郁齐书低头思忖,芦花在身后扯他袖子。 他回头,见芦花冲他微微点头。 他刚才犹豫,便是在想轮流照顾父亲是责任是义务,可转念想到最后还不是都担在了芦花肩上,便觉为难,哪里知道,芦花已经看出来他的心思。 郁齐书心中感动,伸手将她的手握住。 郁齐山瞧到,目光移开,起身,道:“那就这样定了吧。分家的事情暂且不要提了,父亲就各家照顾一阵子。” 李小莲的目的没达成,但好在丢了一大个包袱,又暗想分家之事慢慢来,隔一两月就提,迟早分,松了半口气,也起身要离开。 那厢柳湘琴终于急色了,忙叫住众人道:“大少爷、二少爷,李姐姐,且听我说句话。我儿年幼,他现在所有心思都扑在来年的科考上,我也要专心伺候他,好叫他不必分心杂事。所以,照顾老爷、床前尽孝的事情,是否待齐涯金榜题名后再分担?你们都知道,老爷一直以来都希望他的儿子能为郁家光宗耀祖。” 李小莲一听,第一个开口反对:“说得堂皇!不就是怕老爷进了屋,增加你屋里的开支?好笑,你儿子不是秀才吗?你到处炫耀呢,都已在领朝廷的廪食了。换算成银子,一个月足有十两呢。老爷现在又没像大少爷当初天天用参汤吊着命,难道稀饭钱你都舍不得出吗?” 郁府有为郁泓单独支用医药费的,李小莲常使人来索要银子。芦花管账,又问过物价,那两月,给二房的钱,绝对可以让公爹天天吊参汤没问题。 于此事上,芦花敢拍着胸口说一声,问心无愧。 就问,二娘,你是否将银子如数花在你丈夫身上了? 柳湘琴要得就是李小莲那句话,她仗着李小莲不敢将银子花销明细公布出来,微微一笑道:“廪食有是有,不过,李姐姐,请问一个月十两银子,是否够给老爷的买药钱呢?如果非要我们齐崖照顾他,那行啊,郁家分家的时候,我们要求均分家产!” “均分家产?”李小莲几要跳起来,“好啊,原来你就打的这主意?可凭什么呀?你一个妾室,他一个庶出,有什么资格提均分家产?” “呵呵,二夫人,这么说之前,你先问问你自己的身份!” “我儿子打理郁家的资产,这些年给郁家赚了多少钱进来,你可有算算帐?” “哼,若让我们齐崖来打理那些商铺,说不定就不会叫大家连年都过不好了。想想那些冷菜冷羹,说是过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过端午祭奠先人呢。” “柳湘琴你!” …… 坐在角落的沈傲雪,曾经是郁泓最宠爱的女人,郁府上下莫敢怠慢她,这会儿她就像是一缕空气,不但一个字都插不上口,也没谁看她一眼。 回到自己所住的芳菲苑,伏在桌上,低低絮絮地给奶娘诉苦。 久久没有听到身后那做着针线活的奶娘的劝慰声,房门发出一道几不可查的吱嘎声。 她毫无察觉。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