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等她下了马车,一阶一阶爬到观音庙里去,方才知同来的还有恭王妃李嫱,撷华公主沈妙仪,以及许久未曾见过的晁将军之女晁东湲。 “哎哟,太子妃娘娘您可算来了,我们都吃过两壶茶了。”王依兰率先迎上去,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腰,想要给江柍行礼。 江柍上前扶住她:“快免礼,你是有身子的人,可小心些。” 王依兰出身琅琊王氏,世家大族的女儿,礼仪上最是规矩,仍旧敛衽行了一礼,笑道:“不碍事的,太医叮嘱妾身多走动呢,今日这山都是我自己爬上来的。” 这台阶也不算高,走路只需一炷香的工夫便也到了,只是王依兰有孕在身,难免令人担忧,江柍只望向其他人,说道:“眼看就要足月了,你们也不劝劝她。” 李嫱便吊起眉梢笑道:“她这人看着老实,其实最为固执,哪里是我们劝得起的。” 正说着,晁东湲上前来,向江柍弯膝行礼:“臣女参见太子妃娘娘。” 她今日穿了一袭宝蓝色裙装,腰间束玉带,外头着短袄,简单大方,英气中透出爽利来。 江柍只随意扫了她一眼:“不必多礼。”又道,“你们都上过香了没有?若是都上过了,那本宫便自己去了。” “太子妃娘娘没来,谁敢去呢?”王依兰抿唇一笑,“咱们一同去吧。” 李嫱便道:“我不信这些,今日前来只为散心,你们去吧。” “不用管她,她素来是个眼里没佛,心中无道的,只信人定胜天,虽我行我素了些,却也恣意无拘。”王依兰笑道。 江柍对此倒是理解的,也笑:“人人都拜佛,却不知拜的是佛,还是自己的欲望,什么都不信没准儿反倒也是一种虔诚。” 李嫱闻言眼睫微颤。 江柍同她一笑,便转身去了正殿。 大殿里香火缭绕,梵音绕梁。 观音是保平安的,可每个人所求的平安却不相同。 江柍前来是求沈子枭平安归来,想必沈妙仪和晁东湲所愿亦是如此,而王依兰,虽借为国祈福之名邀众人同往,想必还是在为肚子里的孩子祈愿。 江柍双手合十,无比虔诚。 待她再睁眼,只见其他人都还双目紧闭,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她不愿打扰,干脆悄然离去。 听闻观音寺后有一片芙蕖池,其池水引自小南山的温泉水,故而荷莲终年不败。 江柍便往那处逛去。 刚拐过寺墙,忽见一大片芙蕖映入眼帘,其花不蔓不枝、香远益清,闻之便令人心旷神怡。 以往哪里能在二月份便赏到“青荷盖渌水,芙蓉葩红鲜”的胜景? 什么沈子枭,什么峦骨,江柍瞬间便全都抛之脑后了。 她走近去赏景,比芙蕖更茂盛的是这密密匝匝的芰荷,其长势好不喜人,足比江柍要高出一个头来,挤挨在一处,连丝缝隙都没有,好比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 她往这边疾走,谢绪风正小酌“素月分辉酒”往那边缓行。 二人于转角赫然撞到一起。 准确来说,是江柍猝不及防扑进了谢绪风怀中。 江柍一惊,慌张后仰,别于衣襟的帕子掉了。 谢绪风待江柍后退几步站好,才看清来人是她,原本没被撞得扑通乱跳的心,后知后觉扑通起来,一如池中上下翻腾的锦鲤。 “原来是你,害我吓了一跳。” 江柍一见是他反倒放下心来 谢绪风的眼神却落于石板路那方绣了菡萏的丝帕上。 他俯身拾起。 江柍伸手去拿:“多谢国公爷。” 拽了一下,却没拽动。 江柍微愣,只见谢绪风紧紧攥住她那帕子,却不还给她。 她不知所以然,正拿不定主意。 他忽而问道:“这次的帕子还烧不烧了?” 江柍眸光一闪,想到马球会那天她用手帕帮他拭箫之事,不由一笑:“那都是我的事,你可管不着。” 谢绪风见她神色中已有促狭之意,仿佛那日篝火旁的姑娘又回来了,不由也笑:“这方丝帕若能换成粮食,也够军中一个队的人吃上三日了。” 闻言,江柍已知晓谢绪风之意。 她轻挑烟眉:“你放心,我虽奢靡,却并不浪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