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仍忌讳着,还是轻易不唤谢绪风的本名。 崇徽帝将自己的御酒赏赐给谢绪风。 沈妙仪叹道:“此曲怕是到明年也让人回味无穷,‘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真是妙极了。” 郡主便道:“公主所言甚是。”又转而问向江柍,“方才见太子妃娘娘听得甚是陶醉,不知娘娘有何感想?” 江柍未曾想到自己竟会被人点到,连忙一笑,说道:“此曲甚妙,只是 “只是什么?”沈妙仪有些情急。 谢轻尘也问:“太子妃有话直说便可。” 众人无不看向江柍。 而江柍只淡淡扫了眼谢绪风,见他亦凝望着她。 任何一个演奏者,无不关心听众对其评价,想来谢绪风也不例外。 江柍便笑道:“回禀父皇,儿臣只是听出国公爷在吹到‘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与‘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二句时,似乎气息不足。” 众人皆是一怔,一时间面面相觑。 沈子枭这才在今晚第一次转头看了江柍一眼。 却没有说什么。 沈妙仪自是愤愤难平,连规矩都忘了,说道:“怕是娘娘想显出自个儿与众不同吧?怎地就你听出错处,满殿的人都未听出?”她顿了顿,看向崇徽帝,“包括我父皇。” 一直未语的沈子桓忽而插话道:“难不成父皇的耳力还不如你吗。” 此言可正是触到关键之处了,言外之意是说,你江柍出尖冒头,竟越过陛下去,这可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大殿森然的让人发冷,星垂和月涌都打了个抖,忧心看向江柍。 江柍神色自若,正欲解释。 谢绪风忽然向她一揖,说道:“娘娘好耳力,微臣近日偶感风寒,气息大不如昨。” 这个被评价之人却偏偏最是潇洒谦逊。 语毕,又看向崇徽帝,跪地行礼道:“陛下怎会听不出微臣之错,只是体恤微臣罢了,微臣感念皇恩,多谢陛下。” 崇徽帝眯了眯眼睛,只是未语。 江柍起身,向崇徽帝福了福身子,说道:“父皇,请容许儿臣把话说完。” 崇徽帝便问:“你还有何言?” 江柍笑道:“儿臣是想说,此曲甚妙,但于儿臣心中,此曲却不是妙在十全十美上,而是好在那两个气息不稳之处。” 谢绪风微怔,不由再次望向江柍。 只见江柍笑容坦然。 她看着御座旁的一瓶洒金梅,缓缓说道:“就如这瓶梅花,因着是活物,纵然花枝错乱,也有肆意生长之美。”转而又望向御座之后的屏风,“而那屏风上绣的梅花,花枝有序,花朵饱满,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气。” 说到此处,江柍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正如国公爷的箫音,太完美反倒是不完美,美中不足反倒是完美,我正是在那气息缭乱之处,听出曲中真挚之意,万般动容,久久回味。” “……”江柍话落,大殿内依旧鸦雀无声。 谢绪风自知不该如此直视江柍,可他早已在她的话语中失去自我,忘记移开目光。 一个人何其有幸才能觅其知音? 没人能体会到他此刻的震撼,恍若烛花爆裂之时,那一刹那的炙热,密密麻麻塞满了胸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