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住气的人,容易让人觉得会是个像何忍冬一样沉稳的人。 何忍冬想起了自己在某天下午骑着自行车经过职工宿舍楼的时候,辛秋住的是三楼,那时他站在外阳台边上倚靠着,偏爱依恋他的是栖息在他身上柔软的夕阳,亲近和触摸他的是香樟树的叶和轻刮起叶子的风。 他正在和弦调音,偎依着阳台,但其实是面向着他的,他在楼下抬头望他,他似乎在注视着琴和远处的天,刹那间,他觉得佛家那篇风起幡动不知因何而动的佛偈流传至今是有道理的,此刻他似乎明白到底为何而动了。 那是他第一次听他拉小提琴,他不声不响地看着、听着,像他周围安静的风,静静地欣赏完了这一场只属于他和周围景致的演出。 “过几天,得走了是吗?”做完晚课、练完功的大家陆陆续续地散了,何忍冬和辛秋都打算回去洗漱和准备休息,不同于热闹拉扯成一片像下晚自习的年轻弟子那样活泼,两人而是放慢着脚步慢慢地往回走。 上次分别,两人都下意识地以为这会同人生的诸多分别一样,大多是个一别两宽的结果,他们都知道,相逢又是一场重聚,而再见即是又一轮缘分。 “是的,得回山前的朝阳院了。”不知不觉中,假期也快到头了,他在化燕市见习,被新老师领进了新团体,他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组织,一步一步地步入正轨。 “其实我也快要离开朝阳院了。”这次回去他也要准备论文和毕业了。 他没有打算要留在朝阳院,他不是临床和精神治疗专业的,而何忍冬也只是中医组的暂聘,前不久也离开了,大家都在经历着不同的离别,这次再见面实属是意料之外。 哪怕过几天他离开化燕市和道观、半年后他离开朝阳院,其实都代表着这只是些不同的远行,他离开过很多地方,也曾与很多人道别。 他们两人就如山涧云雾与新潮碧海,山洪没见过海浪腾跃的蓬勃,波涛也不曾体会过鸟鸣山幽,一方安守,一方漂流,辛秋觉得,他们算得上是极为不同的两个人了。 他以为何忍冬会和他说起他离开的事情,但他没有,只是问他:“毕业典礼的时候会邀请亲友吗?” 何忍冬看着伸腰拉伸的辛秋伸懒腰伸到一半,停了下来,略回头看落后一步的他。 他摇头,但又说了一句:“但朋友想来的话是可以的。” 何忍冬视力不同辛秋,在晚上他也能看得很清楚,就如现在,逆着光他也能看得清他此刻的模样,他一手握着琴颈,手指挂着弓子,另一只手提着琴盒,他左脸下颚连着脖颈的地方和锁骨中间都有一块颜色较深的印子,像两个吻痕,那的确是吻,小提琴留给他的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