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感觉自己此时此刻似是被人扛在了肩上。 风将身上大红的喜服吹得猎猎作响。 蒙在眼睛上的布条簌簌滑落地面。 在被安然放在床榻上的那一刻,俞青姣抬起眼, 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兰泽。 多久没有见到他了? 她不记得了。 如今再见, 只觉恍若隔世。 他变了太多。 变黑了。 好像也变高了。 眉峰至鼻端多出来的那一道蜿蜒长疤给他整个人都添上了不可侵犯的凛然气息。 他甚至能避开扈府那么多的家仆, 悄无声息地将她带到这…… 一路从廊下穿行到房中, 她听到那些下人恭敬唤他主子……这里……是他的府邸? 俞青姣同兰泽对望一眼。 她惊诧他身上所发生的种种变化。 心底又生出一股巨大的羞恼。 她这副不堪的模样……偏偏落在了他的眼中…… 她抬眼瞪他。 “谁让你自作主张将我掳到这里来的?” “国公府被抄,我如今也不再是什么大姑娘,你自去追求你的荣华富贵,还来管我作什么?” 冷冰冰的语气里,含着诘问。 兰泽当初悄无声息地从国公府离开,让她耿耿于怀到了现在…… 虽她知晓就当时的情况,老太太必不会轻易放过他。 离开国公府,对他而言,是最好的做法。 但他一声不吭就走了,一直杳无音讯,她不知道他去了哪儿,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是我的错。” 兰泽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前。 俞青姣希望他能再多说些什么。 可除了这一句认错,兰泽再没有其他任何的解释。 少言又寡语的模样,像极了之前国公府时伴在自己身侧的模样。 可俞青姣清楚,无论是她,还是他,都再不可能回到过去。 重逢的情绪起伏渐淡,俞青姣思绪冷静下来。 整个姑苏都是扈文霍的人,想要找到她,不过轻而易举的小事。 她和扈玉宸的婚事怎么都逃不过……兰泽好不容易才从国公府出来……他现在过得很好,她不应该再把他扯进这趟浑水里。 移开视线,她不再去看兰泽。 “你放我回去。” “不放。” 简单的两个字从兰泽口中吐出,屋内随即响起他离开的脚步声。 俞青姣回头。 “站住,你要去哪里?” 兰泽停在门口,看向床上的人,面色是难辨的冷沉。 在国公府多年,他习惯了低人一等地掩藏情绪。 从国公府离开后,短短几月历经了几番九死一生的磨难,他心思变得愈发难以捉摸。 这是他少见的情绪外露的时刻。 第一次在国公府见到俞青姣时,他正被管事的责罚,跪在院子里,漫天的雨滴扑簌簌落下,衣袍被雨水打湿,沾满了乌糟糟的尘泥。 俞青姣路过,素珠在一旁替她撑着伞。 那日的天色也和今日一样,灰蒙蒙的一片。 可她站在伞下,朱唇粉面,整个人好像会发光一样。 俞青姣没有正眼看他,只是嫌弃地睥睨了一眼。 “脏死了,离我远点。” 府上的人都道,大姑娘千娇百宠地长大,性子最是骄纵无度,难以忍受。 可兰泽觉得,俞青姣本就该如此。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