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主子不发声,他们也不敢逾矩,只能安静跪着。 青梨还在不紧不慢地翻看着手中的账册。 偶尔停下来用一块碟子里的甜糕,再慢悠悠地品一品盏中温茶。 许久,才翻过一页。 管事的不知青梨闹的是哪一出。 抬眼看了一下四周,才发现元阑已不见了人影,心里一跳,以为青梨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要去寻俞安行当救兵,拧了眉开口催促。 “少夫人……” 话才出口,便被青梨抬手止住了。 窗外,小鱼的身影一晃而过。 知晓事情是办成了,青梨才随意将手上账册一搁,淡淡扫了一眼依旧在地上跪着的那两个掌柜。 “你们二人,管着手上的铺子多久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青梨在这时候突然问这话是何意,俱如实说了。 “打夫人从姑苏到了京都盘下那两处铺子起,我二人便一直管着了。” 果然,都是为府里做了许久事的老人,才会和管事的搅和到一处。 青梨笑笑。 “哦,那想必你们对瓷器应是颇有些研究的。这是我近日预备采购给厨房用的一批新的瓷具,劳二位替我瞧瞧,这瓷具是从哪处官窑里烧制出来的,价格定在多少较为合适?” 刚说完,外头的小鱼便送进来一个绘了一株青色兰花的白瓷小碗。 两个掌柜的接过,不过只拿在手上看了两三眼,很快便有了结论。 “回少夫人,这瓷碗虽看起来样式简单素雅,但胎质细腻,工艺考究,是月初汝窑才烧制出来的新品,虽价格贵了一些,但很得京都城里贵人的喜爱,就连我二人的铺子也进了许……” 说到一半,被身旁的同伴提醒,开口说话的掌柜自知失言,慌慌张张地住了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青梨也不在意,唇边又是勾勒出一个浅笑。 “是吗?原来这竟是汝窑烧制出来的一批新品,我倒是瞧不出来。不过,这瓷碗是我让人从你二人的铺子里随意拿过来的,既是这月才出的新品,为何这账上不见有进货出账的记录?” 翻开账本,青梨抬手指着上头的记录。 “喏,汝窑白瓷碗,这账本上面可是只字未提,倒是有好几批汝窑斗彩碗。” 虽同为汝窑的瓷器,但是那斗彩碗是旧品,比起才新出又大受欢迎的白瓷碗,进价就要低上不少。 将采购这些新碗的账目换成采购便宜旧碗的账目,实际的出账自然会比账册上记着的出账要高出许多。 “这样看来,你二人用来指认我私吞了银钱的这两份账册,错漏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青梨笑意吟吟地看向两个掌柜。 俞安行赶到门口时,恰听到这句话。 双目透过竹帘间的缝隙,他望着座上熟悉的那道身影。 把戏一戳就破,那两个掌柜的早便瘫软了身子倒在地上。 很快,几人便招了。 无非是管事的暗中撺掇了他们。 精心策划出来的一场计谋败露,管事的恼羞成怒,情急之下,竟是拿起一旁的茶壶,狠狠朝着青梨所在方向掷过来。 茶壶碎裂。 俞安行颀长的身形从门前闪过,一把将愣在原地的青梨揽入怀中。 那些滚烫的茶水,悉数泼在了他身上,不小心被溅到的手背立马通红了一大片。 深色的茶渍在他月白颜色的衣摆上蔓延开来。 管事的没想到俞安行会突然出现,看着满地的碎瓷片,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少公子……” 青梨也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时,一把抓过俞安行背在身后的手,果然看到了已变得通红的手背。 俞安行瞥了一眼地面上混乱的水渍和碎瓷片,将人挡在自己身前,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管事,失了耐性,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元阑。 “拖下去。” 聚集在月门外看热闹的丫鬟小厮见俞安行待管事的丝毫不留情面,唯恐祸及自身,未等元阑发话赶人,俱都作鸟兽哄然散了。 屋内安静下来。 小鱼听着青梨的吩咐,眼疾手快地让人备了一盆冷水过来。 一把挽起俞安行的宽袖,青梨将他被烫伤的手浸到冷水中。 他手背的线条起伏得秀致,腕骨优雅,看着便让人赏心悦目。 如此一来,愈发显得被烫的伤处惊人。 俞安行却好似全然不知疼痛一般,一双黑眸平静。 只在看到眼前之人时,眼底才泛起些微的波澜。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