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人? 冯玉贞跑的鞋都要掉了,那丫鬟都险些追不上她,她甫一进门,便见那个金贵的小男孩窝在同样金贵的许家主母怀里,哇哇大哭,一众奴仆慌慌张张围着,无从下手。 自己的小姑娘却孤零零坐在一旁的冷板凳上,头上她亲手扎的小辫子乱七八糟地散开,身上灰扑扑的,两只小手乖乖的放在膝头。 冯玉贞心里泛酸,冲过去将喜安一把揪进怀里,着急地问:“安安,可是哪里不舒服?” 喜安仍然讷讷的,任由她娘捧起她的脸,这一下便瞧见小脸上的手印,又挽起两条胳膊,胳膊上也有类似的印迹。 小孩皮子薄,力气大点就青红一片,冯玉贞心疼极了,她低声问道:“疼不疼?” 喜安不说话,只埋头在她胸口,那边,冯玉贞听到那个男孩抽抽噎噎控诉道:“她是个怪、怪物呜呜……” 许家主母坐在上位,冷眼睨着她,她不用开口,一旁的乳母倒是张嘴,利落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少爷无非是想同她玩耍,谁知一下被推到了地上,这也就罢了,还非要打脸——冯姑娘,你自己瞧瞧。” 这个男孩正是许家主母的幼子,比喜安大八九个月,均是同年所生。一瞧,可不是么,男孩哭花的脸上挂着彩,还留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自己的女儿,冯玉贞哪儿会不知晓她的性情?她不只听闻这乳母一面之辞,低下头温声去问:“安安,你告诉娘,是你先动的手吗?” 喜安抬起头,直直望着她的脸,摇了摇头,小声道:“阿娘,他拧我的脸,疼。” 乳母却不依不饶:“小姑娘家家的,怎地戾气如此之重?把脸都划了,冲着眼睛下手,冯姑娘,你是没在当场,你女儿扑上来打人,真像个怪——” 冯玉贞眼疾手快捂住喜安的耳朵,脾性柔和似水一般的女子蓦地抬起眼,硬生生顶了回去:“喜安不是怪物,还请嬷嬷慎言。” 她全身紧绷着,不容任何中伤插在女儿身上,不知晓她怀里的喜安仰头,愣愣盯着母亲同往日截然不同,甚至颇为冷硬的神情。 冯玉贞的脊背挺得很直,全然相信自己的女儿,犹如张开翅膀护崽的母鹰,沉声道:“喜安说不是她先动的手,是少爷拧疼了她的脸。” 许家主母稍动了动,她拍了拍怀里的小儿子,这才搭腔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小少爷的红眼睛呼溜呼溜转了两下,憋着哭腔:“我,我就是想和她玩,她不理我,我就掐了掐……” “那脸上的口子呢?不是说被她划的吗?” 被一个女孩压在身下打,小少爷一时又气又急,况且冯喜安当时像个炮弹似的飞过来,面无表情揍他,伸手要挖他的眼睛——想想还是犯怵。 于是自然把什么罪名都推在了她身上,如今被仔细一问,自己也迷糊了:“娘亲,我记不得了……” 江边多碎石,兴许是推在地上时,恰好划出来的痕迹。 冯玉贞的袖口忽地一紧,她下意识低头,却见女儿此刻好似不大一样。往日乌沉沉的眼眸中好似亮起点点微光,牵动原本木讷的神情也活泛了起来,像是总算有了灵魂一般。 她心中微微一动,喜安将手心攥着的那块尖锐的石头松开,悄悄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整个依偎在阿娘怀里。 无非是小孩之间打打闹闹失了分寸。这点事有什么好搬上台面说的? 许家少爷娇生惯养,琼枝玉叶一般,或许是丫鬟抱着喜安,下楼走了两圈,在江边恰好碰上。 喜安生的圆润喜人,小少爷往日说一不二,见喜安并不搭理他,小孩子心性,生出恼火,伸手拧脸拽胳膊,下手没轻没重,还把女孩推搡到了地上。 喜安并不哭闹,只是自个儿爬起来,趁着他一旁的乳母反应不及,径直把他也一下撞倒在地,扑上去要以牙还牙给他几下。 然而就是因为这桩小事,冯玉贞终于忍受不了,当时周围并非没有奴仆,却无一人去搀扶起她的喜安,哪怕是相熟的丫鬟也被喝止住动作,只得匆匆来寻她。 这回契机送到了她手上,冯玉贞把女儿牢牢抱在怀里,心里生出沉甸甸的安稳来,径直起身道:“承蒙夫人这三年间对我们母女二人的恩情,民妇打扰的时日已久,应当自行离去。” 这一番话才说到正题上,许家主母不像许宛秋似的百般挽留,她听从丈夫的指示,知晓冯玉贞大抵失去用处了,遂果断点头答应。 不过许宛秋已嫁作新妇,不在此地,念在许宛秋与她相识一场的份上,特意派许家的一名侍卫前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