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大。 泪眼朦胧间,一只手闯进视野,掌心放着一张帕子。 她恍然间竟错认成崔泽的手。 一样宽大、骨节分明,只可惜这只手颜色冷白,而不是被毒辣日头烫出来的麦色;虽然指节也生茧,但虎口并无伤疤。 递给她帕子的分明是丈夫的亲弟弟。 崔净空就站在缩成小小一团的寡嫂身前,乌黑沉冷的眼珠里清晰倒映着她此刻狼狈的神情。 女人脸上泪痕交错,眼角晕染灼烧一般的红色,原本服帖的鬓角也乱了,发丝黏在脸上流连,手里死死攥着的簪子做工十分粗糙。 崔净空只瞥了一眼就断定,哪怕他从没有做过,也有把握做的比这个好数倍。 既然是这样不值钱的玩意,又为什么哭呢? 和他单独相处的五天里谨慎老实到无趣的寡嫂,瘦弱的身体、平庸的性格,居然也能爆发出这样激烈的情绪。 近乎歇斯底里,像是飞蛾扑火,被火苗吞噬泯灭的瞬间一样令人惊叹。 垂眸凝视女人发红的鼻尖,崔净空突然想知道,被她这样爱着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第6章 暴雨山洞 同相爱的丈夫阴阳两隔,历经两世的冲刷记忆却仍然鲜活,如同决堤的潮水,将她卷进悲痛织成的蛛网里无法挣脱。 被他横来一手打断,冯玉贞哭得晕乎乎的脑子倒是清明了些,想起屋子里还站着小叔子,平白叫人家看了场笑话。 思绪回笼,勉强收住了情绪。她抽抽噎噎地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把眼泪一股脑全不客气地抹上头了。 擦完才后知后觉,手里这张蓝帕子恐怕是小叔子贴身的东西。讪讪放下要递回的手,打算回去给他洗干净。 她心情虽慢慢平复,但毕竟大哭一场,胸口有种被抽干的空洞感。腿脚蹲的发麻,使劲扶着桌腿才站起来。 正要合上首饰盒带走,手下动作一滞,冯玉贞盯了两秒,上下翻找一番,视线在桌上左右逡巡,仍然没找到。 最特殊的那支簪子丢了。 之所以一开始没想起,因为这支簪子的来历被冯玉贞刻意遗忘了。 那天崔泽拎着射来的貂去镇上卖貂皮,他到家的时候,冯玉贞恰好还在二姐家逛亲戚。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跑去林中捡柴,这才平白遭了大难。 跌跌撞撞跑回来,迎面撞上冯玉贞,那张已经发紫的脸上只来得及露出很欣喜的笑,捂着脖子上的两个血洞,半句话都说不了。 用沾血的手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来一支白玉簪,这也是崔泽送她的最后一支簪子。转眼间丈夫就直僵僵倒在地上,冯玉贞只顾着慌乱呼救。 现在人已经走了,与他相关的一切东西就变得格外珍贵,却不知道当时手足无措下随手扔在哪儿了。 她翻找的功夫间,一直被忽视的崔净空开口:“嫂嫂可是在找这个?” 青年眸光定定,手里躺着的赫然就是那根玉簪。 冯玉贞莫名有些难以启齿,手脚不安。 即使崔净空只字未提,却像是被他用一双乌黑沉冷的眼睛,从头到尾目睹了独属她和崔泽两人的亲密。 “哪儿找着的?” “桌子底下。” 她装作无事点点头,掩饰性地往后拢了拢碎发,耳垂发烫。 屋檐下的腊肉不见踪影,大抵是被什么鹰鸟或者狐狸叼走了。碍于容量有限,他们只能把近期急用的东西打包带走。 冯玉贞在插上门的那刻生出犹豫,无论怎么看,山里的屋子似乎都明显要比村西那个破砖房好太多,可仔细一想,也有不小的隐患。 譬如崔泽在时,每晚都要在屋前生火,每月搁四五天就绕着墙根浇雄黄酒、烧艾草以驱散蚊虫走兽,半夜偶有风吹草低便惊醒,起身查看。 但是现在只剩冯玉贞一个人了。她既没有靠山吃饱的生存能力,也缺乏独自过活的勇气。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目前也只有紧紧依附小叔子才能得到一条可能的生路。 两个人一人一个包裹,趁着时候早赶紧下山。可中午还炙热火烤似的阳光慢慢隐去威力,抬头却见飘来一团厚重的乌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