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银子能独自当舶主的,先买船,开船出去。” “若银钱不够的,两家或三家合营,共推一人为舶主,一起开船去南洋。” “若是找不到同伙,手中银钱实在缺的太多,却又一心想出海的,咱们公私合营。” 一听到公私合营,大家都傻眼了,市舶司的官员将二郎腿放下,顿时坐直了身子,“宁大人,什么意思?咱们市舶司可没银子投。” 宁晏又是从容一笑,“曹大人,您可记得咱们市舶司后面的仓库,囤了不少南洋贡品,却因成色不好,没能运往宫中,全部囤积在此处?” “你的意思是....” “早在一月前,我已得到燕大人准许,派人将这一批货物运去各地售卖,如今已陆陆续续收回一些银两,这部分银钱可用来与海商合营。” “只是这么一来,所得银子就得与官家分成,至于如何分,就请提举曹大人拿主意。” 那位曹大人本还觉得宁晏抢了自己风头,骤然听到这么香饽饽扔到自己手里,顿时如沐春风来,“此事真的问过燕大人?”只要燕翎担保,他便敢做。 宁晏还未搭话,只见甬道处立在一挺拔身影,他远远扔来一句, “就依宁大人所言。” 甬道昏暗,他一袭绯红官袍隐在其中,无风自动,神情更是瞧不真切。 宁晏远远望他一眼,抿唇笑了笑,游刃有余穿梭在那些海商中,耐心地解答他们的疑惑。 燕翎负手立着,看着济济一堂的海商,个个跃跃欲试,脸上洋溢着憧憬的笑,忽然能明白宁晏为何千里迢迢不顾世家闺范追他来泉州,忽然明白这位小姑娘为何骨子里总有一股韧性和倔性。 出京前,她做什么都神色淡淡的,仿佛没什么事情能值得她费心,后宅那点芝麻蒜皮的小事与她而言更是信手拈来,直到这段时日,她眉目舒展,神采奕奕,像是挣脱樊笼的鹰,在这片广阔的天域翱翔,极近可能伸展她的英姿。 燕翎这一刻心底忽然涌上一股没由来的不安,正想细究,却听得另外一位提举葛大人猛拍了下桌案。 “小宁大人,你对海商的提议我完全赞成,但是你让市舶司担保,从钱庄借钱给百肆,此事我不同意。” 热闹的厅堂霎时一静,上百双眼眸齐齐罩在宁晏身上。 “钱庄的本短时间内回不来,你拖垮钱庄不说,可别让我们市舶司惹一身骚。” “你一口气想开几百家商肆,货品有了,谁来买?自海禁实施后,南洋商人与咱们大晋已切断了联系,短时内没单子来,货品堆积,回头又要拖垮一大批商肆,一牵发而动全身,此事不妥。” “还是稳妥着来,先把最紧俏的作坊商肆开起来,其他的徐徐图之。” “一口气吃不下大胖子。”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其中一名八品小官撩着眼皮觑着宁晏,“小宁大人,还有一处,我十分不解,此前燕大人吩咐曹大人与葛大人准备开禁,你为何一直阻拦,非要把开禁的日子推迟,目的何在?” “咱们择吉日祭拜河神,便可正式开禁,届时百船齐发,静待万物复苏,不是很好?” “依着驿马传讯,再有三日,郑公公也该抵达市舶司,正好择一日开船,若是赶在年前能出一波海,开春日子就好过了,百肆也能慢慢复苏,三年,我保证三年后,百肆必定蓬勃齐兴。” 众官纷纷扭头朝燕翎求助,“世子爷,您快些来做主,咱们今日便把开禁的日子定来,把这桩事办好,咱们也可以好好过年。” “对啊,燕阁老,年关在即,拖不得了....” “我一直不明白,宁大人,你到底在等什么?” 燕翎慢慢从甬道迈了出来,立在厅堂最后,隔着人海也朝她投来一道疑惑的视线,这还是燕翎第一次旁听市舶司议事,他没料到,宁晏在备受推崇的同时,也招了越来越多的质疑。 她在等什么? 宁晏站在台阶上,看着无数张口开开合合,个个神色急迫,口若悬河,字字珠玑。 是啊,她在等什么呢? 她可以等着涓涓细流慢慢汇成大海,可以等着百肆如雨后春笋缓缓冒出来,但国库等不起,春荒等不起,无忌和淳安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