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若飞花,细细密密,盖住那已经熄灭的火堆,也盖住两人并肩的脚印。 诚如宁澹所言,沈遥凌的崭露头角已经在京城中引来不少人关注,喻家便是其一。 谁也没想到沈遥凌会突然以这种方式半道杀出,衬得一整个世家的努力好似成了笑话。 喻盛平虽然之前便有预感,这个沈家小女即便离开医塾,也不会当真埋没了姓名,但此刻预言当真应验,心中却极不爽利。 一个小姑娘,凭什么能将一个世家踩在脚底、甩在身后。 “就凭她攀上了宁澹?”喻绮昕咬牙。 那日宁澹对沈遥凌的关照她看在眼中,方知这两人之间并不似之前自己想的那般漠然。 沈遥凌那套厚着脸皮的招数,倒果真有用。 若是没有宁珏公主推波助澜,何来沈遥凌当日的大放异彩。 看她那炫耀的样子,分明不是她受了赏赐,却久久待在台上不肯离开。 喻盛平叱道:“眼皮太浅!说些什么小家子气的话,太丢身份。” 喻绮昕颤了颤,收起所有表情,站着不再出声。 眸中愤恨却依旧不减。 喻盛平道:“陛下真心看重那姓魏的儒生,沈遥凌也连带增光,这些真才实学你为何不学,你眼中怎么只看到一个宁澹?” 喻绮昕不能出声辩驳,心头却划过浓重阴影。 父亲每每在她面前强调与宁澹交好有多么重要,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又说她眼中只看得到宁澹、讽刺她没有真才实学? 难道父亲一直都在看不起她。 难道她想去做那些曲意逢迎的事? 喻盛平重重叹一口气,摇头。 “你抓紧些!别白白辜负了家族的心血。” 喻盛平拂袖而去,喻绮昕垂首颤颤应了声“是”。 然而不论外人如何,沈家上下这几日一直是喜气洋洋。 沈夫人决定,要请一班伶人上家里来唱戏,让阖府上下都热闹高兴。 沈遥凌和阿兄姐姐都很爱看戏。 看戏也是很有讲究的,即便是富贵人家,规矩也各有不同。 有人骄奢淫逸,在家中自己养个戏班子,想听什么便听什么,想什么时候听便什么时候听。 但大多数只能去梨园,颇不方便。 因此得知家里要来戏班子,沈家三兄妹都兴奋得不行。 沈夫人与别的世家夫人还不同些。 旁人家里要带孩子们听戏,流程是很繁琐的,要先选好了戏折子,再由主家或掌事娘子听一遍,确认有没有不适宜的内容,还常常要改动一些词,生怕这个词伤了这一位,那句话又惹得另一位伤心。 往往这样筛选一通之后,最后剩下来能唱能演的,都是些陈词滥调,或是平白无味,只有了热闹,却没了情趣。 而沈夫人则不管这些,什么唱的响就听什么,以沈夫人的话说——“若是梨园弟子有这样大的本事,唱念几句能把人教坏了,也不用挣这两个辛苦钱,早去旁的地方发大财了”。 沈夫人还要沈遥凌去邀请魏大人来看戏。 沈遥凌也颠颠儿地去了,结果被打着哈欠的魏渔毫不留情地关在门外。 不过,魏大人面冷心热,门是虚掩的。 沈遥凌趴在门边,朝里边儿问:“老师,你真不去啊?很有意思的!” “不去。”魏渔斩钉截铁。 跟一群陌生人坐在一块儿听戏。 干脆杀了他。 沈遥凌小声道:“好吧。” 她偷偷从门缝里塞进去一个信封,欢悦地说。 “那老师,过年的时候你来和我们一起吧!” “我们一起吃饺子,一起看烟花,我们都会等你的。” 说完这句话,沈遥凌又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信封被魏渔捡起。 拆开来,里面是惟妙惟肖的竹笔画。 线条简单,人的情态却跃然纸上。 为首的男子风度翩翩,满面带笑,魏渔认出来,这是他见过的沈大人。 一旁的女子温柔从容,眸光坚定,应当是沈夫人。 往下是一个高个子的年轻男子,眉眼不笑而弯。 再过来是个与这年轻男子眉眼相似的女子,不同的是她的情态并不似前者和煦,而是冷傲中透着蔫坏。 大约是沈遥凌的兄长和姐姐。 纸面翻过来,果然沈遥凌在背面画了个瞋目竖眉的她自己,旁边配了一行小字,介绍说父亲母亲都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