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的麦冬吃得眯起了原本就狭小的一双眼睛,表情极为享受,“咱好久没吃过热乎的包子了。” “可不是,没想到今日咱们还能吃得上包子。”麦大伯也感叹,而后又伤感起来,“可惜了麦五!” 麦五,据说是跟他们一个村的,也因为参与两个村的械斗伤了人,被抓后判了流放,上路后身子吃不消,原本就生了一场大病,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却在昨儿夜里头冻死了。 就像顾冉若是没有及时穿过来,原主也就是另一个麦五的模板。 麦大婶一家子提到麦五,都沉默了。 麦大伯吃了两个包子后,麦大婶再喂他,他摇摇头,用眼神去瞅他们前头一个红着眼睛的小伙儿。 那是老五的弟弟,麦六。 麦大婶撇撇嘴,但还是伸长胳膊去碰了碰麦六。 麦六没了哥,正伤心着呢,见到麦大婶递过来的包子,登时破涕为笑,而后赶紧抓过去狼吞虎咽起来,连哭都忘记了。 这一日启程,走了半个时辰后,便抵达了随县。 不算原主的记忆,顾冉是第一次用自己的一双眼睛看来到这个大盛朝后的县城,据说是个中县,外头跟她做修士的那个时间里的城府差不多,高耸的城墙,有官兵把守的城门。 如她所推测的那般,李解官没有带着他们进城,而只让他们在城外歇息,只是带着从青驿跟过来的两个驿卒进城,去找官衙备案,得到官衙方面的许可,又带上临时充当押解官差的驿卒,以及通关文书回来后,他们这群犯人才借道随县,从北城门进,而后自南城门出。 如今尚在年节,亦是老百姓们猫冬期间,所以进入随县后,没有摊贩,没有开门的商铺,行人寥寥,他们也就匆匆一瞥而过,很快就抵达了南城门,给守门的护卫看过文书后,就继续进入了雪地枯林。 自随县一路南下,便再少见着城池,便连村落也很少见。 几个夜晚,没能找到可以借宿的地儿时,就不得不在雪地上过夜。 这个时候就考验诸位人犯挨冻的体能跟携带的保暖用具了。 能让官差统一安排住宿时,人犯分男女囚,到户外扎营了,因为官府提供给人犯的帐篷就三顶,眼下十七个人,一个帐篷至少得住五个人,但四个女囚肯定就用去了一顶帐篷,所以余下十三个男囚得六人住一顶,七人挤一顶。 但也有早早考虑到流放路途中露营的情况,有条件的人家专门给备上油布顶篷的,平时如同普遍,折叠起来就是,等要用的时候,拿出来展开,用竹子一撑就是帐篷了。 在这行人犯里头,就有这么一位自带了帐篷的富贵人家许郎君,不过他没有自己带帐篷,而是有并非流放却也一路在后头的奴婢随身携带的,他走到哪儿,后头奴婢就跟到哪儿。 而许郎君带的帐篷宽敞,带着路上对他多有照顾的三个囚犯一同住进自个儿的帐篷里头,男囚那边的帐篷一下就够用了。 顾冉从原主记忆里就知晓,这并非个例。 因为原主的夫家,秦相爷死谏后,因顾忌秦府被卷进逆谋大案,许多平时与秦府有来往的人家都断绝了来往,但亦有几个秦相爷门下的学生暗中给官差打点过,秦府一家在流放路上虽然辛苦,但比起其他人犯的处境,却轻松多了。 至于原主为何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因不过是身为庶子之媳,原本在秦府就不受重视,又因为不过是侯府收养的义女,看不起原主的身份。 再加上原主性子做惯了侯府贵女,身份大变后性子一时没能转变过来,既跋扈嚣张又拧巴纠结,自是在秦府众人中不讨好,种种原因施加下,原主就被秦府女眷一行人所厌弃不已。 这个时候,顾冉躺在四个女囚共同住进的帐篷里头,绝对没有想到,不久后,她新加入的这一行流放队列,还能追赶上应该早就走在前头的秦家人。 在跋涉了七八日后,她们抵达了另一片辖区的山林,按照李解官走过的路线,打算越过几座崇山雪岭时,停下了脚步。 原因,便是在队列最末,顾冉也瞧见了。 前头有一大片雪山,崩塌了半边山,露出了黝黑的山壁崖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