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稹长得如何?” 使女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眼神飘忽,想到先前送签子过去,裴稹颌首微笑,声音也像是自竹林深处传来,带着些微的露水气息,让人忍不住神魂颠倒。 她磕磕绊绊地说:“公子芝兰玉树,丰神俊秀,非大公子和玉郎不可比拟,然各有千秋,裴公子只在出身上稍逊一筹。” 王萱微微挑眉,看那使女一脸春意,便知裴稹给她灌了迷魂汤,“只在出身上稍逊一筹”不是一个使女该说的话,谢玧与王莼在家世才学相貌上并称,王莼是“玉郎”,谢玧是“无度公子”,能得到这样的称赞,最大的原因还是他们高贵的身份,就算裴稹长得再好看,才华再出众,也比不上他们两个。 萧如意一向肆意妄为,小小屏风也挡不住她对裴稹的好奇心,她眼睛瞟向正襟危坐的王萱,嗤笑一声,双手一拍,状似无意地说:“唉呀,前次无度公子讲过的《孝经》,我还没理解透彻呢,正巧今日来谢府,不如就顺道去问问他。” 她身边那位忠勇侯府的嫡次女杨荣华立刻凑过去附和着说:“殿下,这《孝经》颇为艰深,大家伙都不太明白,您问过了无度公子,回去可要给我们好好讲讲。” 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边,任谁都看得出来她也想去。 萧如意更加得意于自己行动自如的公主身份,颇为娇矜地伸手让使女扶了自己起来,路过王萱的座位时,还特意甩了一下裙摆,扇起一阵浓重的苏合香气。 王萱一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惹得四周知情的人忍俊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带着这一身香气到无度公子面前,怕不是又要被训了。 谢玧才学出众,尤其擅长注解经书典籍,太子太傅赵熙之是他的老师,认为他在理解典籍上已经超过了自己,于是请他帮忙教授宫学里的女郎们,反正她们也不用为官做宰,只需略懂皮毛,不至于做个睁眼瞎便罢了。 有一就有二,宫学的大香师也是曾经教授过谢玧调香的,他实在忍受不了宫学那群“俗人”调出来的香了,便把自己珍藏已久的一块品相极佳的龙涎香送给了谢玧,请他去宫学代课。谢玧尊师重道,即便这位大香师只做了他半月的老师,他也推辞了龙涎香,答应了这苦差事。 众所周知,谢玧的鼻子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灵,十步之外就能闻见旁人身上的气味,就算你只是喝了一碗肉糜粥,他也能闻出来是什么肉。 谢玧是位居士,日常在家也会吃斋念佛,他眉目温润,又时常含笑,声调也是低沉柔和,从不发怒,好似壁画上慈悲的观世音菩萨,以萧如意为首的一帮调皮捣蛋的女学生根本不怕他,甚至还花枝招展地想要博取他的关注。 谢玧虽然不会责骂学生,但他对香道还是虔诚且较真的,学生们用错了香,或者身上的味道不好,他就会揪住说教几句。因他平时除了讲课,基本上不会说话,所以逗他说话的一种方式就是故意用错香。 大约就是“香有误,谢郎顾”吧。 元稚看着萧如意跨过屏风,朝桃林那边去了,开始掰起手指头数她什么时候被谢玧数落。 等她放下第三根手指,便听见那边有一道泠泠如琴瑟之音的男子声音:“公主殿下,苏合香不宜过重,春日外游,喧宾夺主了。” 萧如意娇笑的声音也传过来:“如今只是清谈会,谢家阿兄要摆先生的架子,不若明日宫学复开再说?” “呵,她也配叫无度公子‘谢家阿兄’,八竿子打不着,真不怕被人笑话。说起来,还是皎皎你更有资格叫无度公子‘阿兄’,是吧?”元稚一脸不屑地嘲笑完萧如意,又转头问王萱,她记得王萱的姑祖母似乎是无度公子的嫡亲祖母。 “这话你同我说说便罢了,如今无度公子教授我们经书和调香,是我们的先生,不当以私情论。” “皎皎你可真无趣!像你们这样的,一个老古板,一个小古板,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元稚一直撺掇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