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的生活费。那天下午他上完课坐地铁回家,发现家门虚掩,从玄关到地板都扔满了脱下的衣服。iker和另一个人抱拥着躺在沙发上,份吃他放在餐桌上那份早餐。 金衍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反应是,没有开灯,幸好没有开灯,他不太看得清楚眼前的画面。第二反应就是巨大的无措。他好像又重新变成了那个第一次站在异国街头,恐惧又敏感的十八岁男孩,身边那么满,建筑啊,人啊,但他感觉身体里空荡荡,永远的孤独。金衍哭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眼泪就那么顺着脸颊滴到衣领上。iker抱着他安慰,第二天郑重地给他道歉,第三天他们就和好如初。那时金衍以为iker是他在这个繁华城市不被吞噬的唯一出路,是他唯一的路。所以即使后来iker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他,金衍都可以假装自己无知无觉。 一直到大三后半学期,毕业设计作品的初稿研讨会上。三位课程导师和他们混坐着,轮到的同学用投影放出自己的设计稿件。金衍一直发呆看着窗外,圣诞前的最后一场雪。iker从他身边站起来,走上台打开自己的展示稿。金衍回过神,看到自己的设计作品,在别人的展示屏上。 他想,他其实迟早被这座冰冷城市吞噬,咬噬,毫无办法得救。 二十二岁那年的冬天,金衍从太平洋那头落荒而逃,坐飞机、转轮渡逃回了金银岛。登岛的那天午后,他在金先生的餐厅里坐了一下午,时差带来的眩晕,海岛秾丽的傍晚。金衍推开落地窗,从后院出去,走去最近的海堤。冬天的休渔期,附近海滩上寂寂的安静。金衍慢吞吞地走过海堤,踏在海滩上,一点一点地朝海里走去。海水已经浸没了他的小腿,远处海鸥的尖叫。金衍走得坚定又闲适,仿佛只是要去一趟码头的便利店。 忽然有人从背后伸手拉住他的衬衣。金衍转头的时候,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葡萄样的眼睛,朝他大声说:“你能不能陪我回去拿样东西,我够不到。” 金衍疑惑地转头看他。 小孩好像生气了,比了下自己的身高,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是老金的客人吗,陪我回去拿个东西,我够不到。” 小孩拉着他跑回了家,跑上二楼,从储物柜顶格摸出了一个很旧的水晶球。他和金衍坐在房间地板上,把水晶球倒转,又放到地上,纷纷扬扬的雪花片落到圣诞小屋的屋顶。小孩说:“这个送你。这是我的宝物。你要替我保管,知道吗,等我长大的时候,你要还给我。” 金衍问:“为什么?” 小孩说:“管家经常会打扫啊,不知道会不会被他扔掉。但这个水晶球是我很小的时候,在孤儿院,有个像是我亲生妈妈的人来看我的时候,送给我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