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这会儿过来了,听到那畜生的狂言,只怕心里指不上怎么难过呢。 沈林赶忙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陪着母亲?少听那畜生胡吠!快回去!” 沈枚轻轻摇了摇头,“母亲,那是心病,我陪着只怕她更难受。” 这一日里,谢氏失掉了引以为傲的诰命身份,又发现自己当初执意给女儿选的姻缘是如此糟糕,哪里承受得住,直接病倒了。 “我过来了结。”沈枚低声道,抬眼便对上了一脸狰狞的张鏊。 沈枚毫无畏惧,凉凉道,“张探花,你自小便有神童之名,张家也一向看重你这嫡长孙。那你便告诉我,吏部侍郎张大人拿自家最有出息的嫡长孙,却去配谢阁老家一个‘外、孙、女’,图的什么?” 张鏊登时一噎。 沈枚眼也不眨,不疾不徐一句接着一句问。 “张侍郎病重时,张家四面楚歌,倒三番五次来我家要我赶紧过门,图的什么?” “张侍郎、张夫人相继过世,我被你拖着守孝数年,‘仁义’如你,也没一封书信提一句退亲,图的什么?” “你张鏊高中探花前程正好时,却未与我家退亲,图的什么?” “这几年你在京中四处走动,做的什么,哪些银钱过手,真当我不知道吗?” 沈枚语调平平,不似诘问,却是逼得张鏊一个字也接不上来。 然听到最后一句,张鏊眼神骤然凌厉起来,死死盯住沈枚。 沈枚却垂下眼睫,缓缓舒了口气,伸出手指点了点地上那几张薄纸,道:“张鏊,签了和离书,此后,你走你的阳关道罢。” 西苑,豹房公廨 张会侯在殿外,脑子里不断转着要回禀的各项事宜,还琢磨着,怎么不着痕迹的为沈理乃至沈瑞说上两句话。 正思量间,里头有了动静,他忙收回思绪,整了整衣冠,等待传唤。 先出来的是钱宁。 这厮见着张会便是皮笑肉不笑的招呼一声,说两句言不由衷的恭维话,毕竟,他钱百户,还是锦衣卫的人嘛,总要对上司低低头的。 实际上那眼中真是明晃晃飞刀子的。 张会哼哈两声,对这个“下属”是连招呼都懒得打的。 随后跟着的,是西苑天梁宫的观主天梁子道人。 老熟人了,张会立刻堆起笑容来问好。 天梁子半点“神仙”架子也没有,和蔼亲切的嘘寒问暖一番,顺手从宽大的袍袖里拿出个拇指大小的瓷瓶来,递给张会,道:“天凉了,这丸子清咽利喉,给大人养养嗓子。” 张会抽了抽嘴角,这牛鼻子,宫里行贿的手法学得恁是纯熟!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