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太太深吸几口气,微微动了动身子,向前走了几步。 那崔御史实不忍心,压低声音劝道:“老人家……带着孩子快快走了吧。您这身诰命朝服一时也无人敢拦。莫要等着锦衣卫来了。到底是……流放……” 他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私纵犯人也是重罪,可同样家有老母,他岂能干看着什么都不做。 贺老太太微微福身以示致谢,崔御史慌忙避开。贺老太太却用高亢声音激动道:“贺家冤枉!大人,贺家冤枉!!” 那边就有一直密切关注着她举动的御史小声对几个门子道:“可盯着些,这老太太是个厉害的,别心怀怨尤,一头碰死在咱们衙门口,没得晦气再惹来骂。” 门子连忙应下,又喊了两个杂役来,死死盯着祖孙三人。 崔御史虽没投在谁门下,却也曾上书弹劾过王守仁,如今也抢着看了结案文书的,知道这是翻不了案了,叹了口气,道:“老人家,朱批落定,已无回还,多说无益,不若顾着当下,他日许能谋子孙赦回。” 贺老太太直直看着崔御史,似乎没听懂他说什么一样,又重复道:“大人,贺家冤枉……” 崔御史已不忍睹,又叹气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贺老太太盯着不远处都察院门上匾额,腰杆挺得笔直,忽就从手上撸下小指上个赤金戒指。 几个门子杂役倒是眼尖,直勾勾盯着那金镏子,咂咂嘴,这可是要寻人报信给打赏?虽是小了点儿,但远远瞧着闪金嵌宝也是值些银子的。 不想,贺老太太竟是仰头就将那戒指掷进口中! 吞金。吞金! 猝不及防,在场诸人都忍不住“啊”了一声,便是防着她寻死,又有谁会料到她竟然吞金! 崔御史本向回走,听得惊呼慌忙转身。 但见那个年轻姑娘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住,手足无措的,对着祖母又是拍背又是抚胸,声音惊恐至变调,“祖母……祖母……快吐出来啊……” 而那满头银丝的老妇人依旧站得直直的,推开孙女,嘶声道:“诸位大人,贺家冤枉!贺家冤枉!苍天在上,贺家年年修桥铺路,施粥舍米,造福乡梓,不当枉死,不当枉死啊!!!” 崔御史大惊失色,快步过去欲搀扶,却又对吞金的贺老太太束手无策。 那边有御史也有路人百姓围拢过来,有人高喊快去医馆药堂请大夫来。 贺老太太却毫不顾忌自身,已是抱了死志,兀自高喊:“贺家冤枉!贺家冤枉!断案不公,缘何不究?!贺家不服!贺家不服!贺家枉死!” 围观百姓不免议论纷纷。 霞姐儿则是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