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天色蒙蒙亮,沈沧睁开了眼睛。这些日子,他嘴巴里长了横骨似的,只要醒时,就咳喘不停,现下却是觉得嗓子眼终于清亮,耳鸣眼晕的症状也消失,似乎能听到远处传来犬吠声。 徐氏上了年岁,本是浅眠,可这些日子实是太累了,此时还没有醒。 沈沧侧过头,透过昏暗的光线,望向身边的发妻。 徐氏侧身,对着丈夫而卧。 屋外东方渐白,房里也逐渐清晰起来。 不知是正好睡醒了,还是有所察觉,徐氏缓缓地睁开眼睛。 看着满脸温柔望向自己的丈夫,徐氏一直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道:“老爷醒了……” 沈沧伸出胳膊,抓住妻子的手,道:“夫人,今儿我不再吃药了……” 徐氏忙要反对,却是察觉到不对,一下子坐起身来。 “老爷!”徐氏克制着满心慌乱,却依旧是带了颤音。 沈沧的模样,实是反常,不仅不咳不喘,且双目炯炯,像是一下子充满了生机。明明之前还是久病的人,怎么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回光返照!? 沈沧也坐起身来,看着妻子道:“天亮了,让老二、老三过来用早饭……” 徐氏没有应声,回握住丈夫的手,眼泪却是在眼眶里直打转。 沈沧放开妻子的手,低头看了看身上道:“我也换身衣服,骨头都锈住,想要下地走几步……” 这大半月来,他一直卧床,昏睡的时候多,醒来的时候少。 外间置夜的婢子早已经醒来,听到里屋动静,断了热水进来。 徐氏下了炕,吩咐人去各院叫人,随后自己简单梳洗,又给沈沧擦了脸,去立柜里取了一套宝蓝色寿字纹新夹衣出来,服侍沈沧换上。 沈沧卧床已久,身上乏力,想要走几步,却需人搀扶。徐氏并不叫人,亲自扶他走到外间,在南窗下的罗汉榻上坐了。 “今年还没下雪……”沈沧叫人推开窗户,向外眺望,眼见碧空如洗,不由带了忧色:“明春又要旱了……” 北直隶向来是十年九旱,就看大旱小旱,京中年年都要祈雨。 虽说近三年沈沧在刑部,可之前在户部多年,操心操惯了的,就是到了现下,依旧不由自主地去关注天时。 徐氏抱了大氅过来,给沈沧披上,道:“老爷莫要太担心了,二叔不是说了么?上京时山东一直在下雨,河间雨水也足……这还没进冬月,下雪的日子还在后头……” 沈沧听了,神色稍缓。 九如居中,沈瑞早已起了,本在院子里练拳,见正房来人传话,连衣服也顾不得换,抓了一件披风就去了正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