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他就会晕睡。 她真的要做吗? 陈妈妈立在床侧,总听得围屏床里,太太睡得并不宁静,似乎辗转反侧。陈妈妈沉吟着,头胎就生了嫡子,真是大喜事,太太还有什么要烦心的事? 前阵子去了诚福寺里进香,她是劝过不要去的,刚出月子就出门被风吹了不好。 但太太不知为何,一定要去。 到了诚福寺里,太太又独自在观音殿里,站了半会儿,才出来,当时就看着精神极不好,脸色惨白。 陈妈妈心想,诚福寺是锦卫衙门公产,应该没有外人。若是有奸细是怎么进来的? 陈妈妈后悔了,早知道如此,她就应该按原来的打算,在太太去诚福寺之前,她先和青娘子说说这事。青娘子在诚福寺里是极熟悉的。问清了也好有个防备。 就因为是衙门寺院,她就一时疏忽了。 好在,南康侯爷对太太、对孩子,真是没话说。 但陈妈妈心里还有另一层更隐密、更可怕的担心。同样因为南康侯。 她听得太太终于睡沉了,便道:“侯爷今晚可能不回来,四更天直接上朝去。你们也歇吧。” “妈妈辛苦了。” 陈妈妈让丫头们退下。她自已守在外间小床上值夜,寸步不离太太。 她悄悄睡下,吹了灯。 南康侯爷对太太、对孩子,确实是无微不至,没话说。 但她最近打理太太的产业帐目,偶尔听太太说,楼氏货栈有一部分产业转到别人名下了。起因在秦淮河边,侯爷不得已新设的河口百户所是杨百户主持,因要防着前太子妃母家杨氏找麻烦,侯爷想了法子,把太太的产业放在了几个外地来的士子的名下。 这似乎是好事,侯爷为太太想呢。太太也是个精明人,确实细细想过妥当才答应,这也是勋贵府里的常事。 陈妈妈听着太太在围屏床上的轻微呼吸,她自退出楼将军麾下密谍,进了楼府,陪着楼六小姐长大。她就把太太当成自己的孩子。 她和太太不一样,她没有夫婿,她只信自己的产业要握在自己手里,夫妻之间也要讲个相敬如宾,不要太近了。尤其是嫁妆产业。 便是放在别人名下也应该放在自己的管事、楼氏族人名下。 但这话也不好劝。太太也是想着育有嫡长子,就是侯府未来的世子。侯爷在她产后这般尽心,夫妻一体何必再生分? 陈妈妈叹了口气,在小床榻上转了个身,望着黑暗的房间。 月光在寒云后。她想起前天夜里做梦,梦到了几年前和青罗女鬼在诚福寺里见过几面,说过几回话。 那时太太和侯爷还没有成亲。陈妈妈过来打听青娘子的心意。 在寺里第一回见面,青娘子当时晒笑着,她并没答应过要和侯爷成亲。只是侯爷许诺各自不娶嫁。他如今毁约另娶,那是他的事。她成了废人,只要保着性命和身体,就不在乎别的。 但因为以前有过交情,她当时说过一些话,陈妈妈没和太太提过,但现在突然又想起。 青娘子道:“我确实劝过侯爷不要结这门亲事。这是为了衙门公事。且不说与楼六小姐出身西北勋贵府,这门亲事,必定对侯爷不利。长此以往,未必夫妻和睦。仅说楼六小姐,楼家在京城没有近亲,她是孤身远嫁到此,若是与侯爷不和,对侯爷不利,到时候在深府内宅里突然一病不起。谁又替她出头?” 陈妈妈当时还没有在意,太太手中有产业,身边有心腹,更有她在身边,岂能无人出头? 几年过去,太太生了嫡子,侯爷已经有了继承人,正是大喜之时。 但朝廷局面变化不定,侯爷下宫牢,赵王谋反,代王妃身死。秦王世子也重病在身。还有上回侯爷被陛下训斥,借酒消愁,在外书房里招乐伎…… …… 陈妈妈睡在了外间。她渐渐入睡,脑中只模糊想着一件不放心的事: 诚福寺里是不是进了奸细,和太太说了什么?但诚福寺是锦衣公产,为什么能进奸细? 她又梦到青娘子当时说那些话的神色: 【楼六小姐若是与侯爷不和睦,在深府内宅,一病不起,谁为她出头?】 突然间,陈妈妈惊醒过来。 外间无人,陈妈妈只到窗外的月,荒淡的光。一如诚福寺那夜的月。 她毛骨悚然。 侯爷知道诚福寺里有奸细,却没有提醒太太吗?M.BoWucHINA.cOm